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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 葛誠還燕複王命 齊黃共謀削諸藩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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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曰: 帝王治國最難論,治到親親更失倫。 大赦無加誰見德,嚴綸才及便傷恩。 仁柔獨斷終非聖,慘刻由人亦是昏。 覽史不須三歎息,枝柯雖異實同根。 話說建文帝將程濟下了獄,群臣退出,遂駕至便殿,遣人密召齊泰、黃子澄入殿,說道:「程濟之言,雖未足深信;然燕王之心,路人知之,亦不可不備。」 齊泰奏道:「燕王久蓄異謀,但未發動,若以春秋無將之義誅之,亦未為不可。但陛下存心仁義親親,又不欲以隱罪加兵。若不預備,恐一旦有警,猝難圖也。」 建文帝道:「備固不可少,但何以備之?」 齊泰道:「臣已思之熟矣。目今北平缺布政,臣舉工部右侍郎張昺。此人忠直,有心計,改他為北平左布政使。聖上面諭其事,使他時時察訪燕王舉動。倘有異謀,即可撲滅。」 黃子澄道:「張昺文臣,恐不濟事,莫若再升謝貴為都指揮使,同守北平,則萬無一失。」 建文帝聽了大喜,遂傳旨吏、兵二部,著升張昺為北平左布政使,謝貴為都指揮使,二臣臨行,建文帝詔入便殿,面諭同察燕王之事。 二臣領旨趨出,實時上任。報到北平,燕王忙召道衍商量道:「朝廷差張昺、謝貴來,明明是疑我,預作防禦之計,但不知是誰人起的釁端?又聞有一人奏稱明年北平兵起,現今監候,不知此是何人,有此先見?寡人欲差一人前去打探。你道何如?」 道衍道:「打聽固好,但得心腹機密之人方妙。」 燕王道:「長史葛誠,寡人素待之厚,況其人謹慎可用。」 因召葛誠入內,面諭道:「寡人本高皇帝嫡子第四,先懿文皇兄既已早薨,秦、晉二王,又相繼而逝,承大統者,舍寡人而誰?今允炆小子,僥僥得國,不思篤親親之義,尊禮諸叔,乃當太祖晏駕之初,就假傳遺詔,不許諸王會葬,斷人父子之恩。今又銓選官吏,監察人國,全無叔侄之情。推其設心置慮,不盡滅諸王不已也。此雖允炆小子不知世故所為,當必有奸臣為他圖謀,故至此也。今遣汝入朝,只說奏報邊情,並防禦之功,實欲汝細細訪明:朝中當國者何人?用事者何人?朝廷意欲何為?寡人好為防備。汝若能打聽詳明,歸來報命,寡人異日得志,定有重賞。」 葛誠道:「臣既蒙殿下委用,敢不盡心圖報。」 燕王大喜,賜宴遣行。 葛誠領了王命,赴京而來。一路想道:「孔子尊周,尊天子也。我雖燕臣,然燕、王也,建文、天子也。即我之臣燕,實受天子之命,以臣燕也;若受燕王之命,而圖建文,是盡小忠而失大忠也。豈孔子尊周之意哉。」 主意定了,及到京師,報名朝見。建文帝正要問燕國消息,隨即召入。葛誠朝見過,一一將燕王奏報邊情並防禦之事,數陳明白。建文帝道:「燕王為朕坐鎮北平,使邊疆無虞,非不勞苦功高,但君臣有分,各宜安之。朕既承先帝傳位,年雖沖,君也;燕王職列藩位,分雖叔,臣也。前入朝時,擅馳禦道,當陛不拜,藐視朕躬,廷臣交論。朕念親親,置之不問,自宜洗心滌慮,安守臣節。奈何北來之人,盡道燕王屯集軍馬,招致亡命,以圖不軌。廷臣皆勸朕先事撲滅,朕思欲以仁孝治天下,先於骨肉摧殘,豈齊家治國之道。故中外有言,朕俱不信。汝真誠之士,再三所為,果系何如?可細細奏知。」 葛誠因俯伏奏道:「臣蒙陛下聖恩,拔為燕府長史,則燕王、主也,臣、臣也,以臣言主之過,罪固當死。然陛下又天下主也,臣若諱而不言,則是以臣下之臣,而欺天下之主,罪尤當萬死。故臣甯甘受負燕王之罪,而不敢當負天子之罪,故不得不實言。燕王近日所為,實如陛下所聞。即臣今日之朝,亦欲臣打探消息,非真為奏報邊情也。」 建文帝聽了,歎息道:「汝一小臣,能斟酌大義,不欺朕躬,真忠義臣也。朕當留汝大用。但燕王既如此設謀,將來必有不測,朕若欲更遣人打探,未必忠義如卿。莫若暫屈卿,仍委身燕國,就以燕王之耳目,作朕之腹心。雖曰小就,實為朕之大用也。異日事定,當有重報。」 葛誠道:「陛下既誠心委用,臣敢不竭其犬馬?臣還國之後,凡有聞見,即報陛下。」 建文帝大喜。又細細問燕王舉動,葛誠俱一一奏知。建文帝長歎道:「燕王與朕同本同枝,何不相忘如此!」 留葛誠數日,恐燕王動疑,即賜宴遣還。 葛誠回到燕國覆命,燕王問道:「曾召見否?」 葛誠道:「臣到之日,即蒙召見。臣將邊情叵測,並殿下防禦之功,細細陳說。皇上大喜,甚稱殿下勞苦功高。」 燕王又問道:「曾問寡人有異志否?」 葛誠道:「竟不問及。」 燕王又問:「你訪得前日張昺、謝貴,是誰之意遣來?」 葛誠道:「是兵部尚書齊泰,太常寺黃子澄二人之意。」 燕王又問:「前日有人奏北平兵起者是誰?」 葛誠道:「是教諭程濟。皇上不聽其言,今已監禁獄中,只待過期斬首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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