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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回 趕回鑾醇邸出洋 恁探國慶王專政(2)


  有人走著賽金花的門路,不免抹煞李蓮英,這蓮英如何能容?

  便日夜在慈禧面前,數說賽金花不正行為。慈禧聽了,便待遇冷淡,漸漸的不准入宮;到後來,賽金花因虐斃婢女,由一位都老爺告發,大理寺便依律治罪,從輕解回原籍,仍當她的皮肉生涯,此是後話。至於這位德玲,倒是位端莊貴女,一動一靜,遵著禮法,不但老佛爺優待,便是皇上也同她親近,時與她討論歐美政治。而況那昌壽公主,青年守節,舉止大方,彼此攀談,尤為投合,公主也趁便學習些英文英話,勸慈禧化除腐舊,從事維新。恰恰這個當兒,醇親王載灃,新從德國回來。

  諸位,必有一句疑問,這載灃何以前往德國?要曉得和議第一條,便是親派王公大臣,到各國謝罪。這醇親王載灃,是皇上的胞弟,因中國戕殺德使克林德,闖的禍亂較大,所以特派皇上的胞弟謝罪,同去的便是蔭昌。兩個人由德國回來,趕緊見了慈禧,慈禧便問問在德國的情形,載灃一一奏對,當提議中國今日,非注意新政不可,蔭昌也就從旁慫恿。

  慈禧笑說:「咱同皇上的主張相同,不過改行新政,也要有個步驟,前回皇上變法,信用康梁,鬧得一塌糊塗,什麼保皇會呀,什麼革命黨呀,不是我說句老頑固的話,簡直是無父無君了。如今的辦法,咱們要一步一步的進行,非從派員調查各國政治入手不可,你們想想,對是不對?」

  載灃、蔭昌只是跪地碰頭說:「聖見高明!」

  慈禧這時心底愉快,忙拿眼瞧著載灃說:「你是個新婚燕爾,小夫婦還相得嗎?」

  原來榮祿兩個女兒,大女兒給與禮王世鐸的兒子為妻,二女兒便給與載灃為妻。當初由老佛爺主婚,在這載灃未經出洋以前,早已趕著行過婚禮。但這榮小姐活脫慈禧太后一個模子,也是生得千嬌百媚,她的性情,也是端莊雜流利,剛健含婀娜,在那未出閣以前,一種妖豔裝束,風騷歷史,比慈禧做閨女時,還要尷尬到二十四分,什麼戲子,什麼馬夫,只要臉蛋子生得俊俏,沒有不就蒙青睞的。

  記得慈禧賞識的戲子,叫楊月樓,這小醇妃賞識的戲子,叫小楊月樓,又叫做楊小樓。楊氏父子,何幸如之!然而旗族婦女,本不講究什麼貞靜幽嫻,就是以輩分論,榮祿同載灃還算平親,不知如何,公然便做起丈人翁來,這一本混牽蠻的帳,在下也不替他細算。這時慈禧問及載灃的閨房相得,載灃早碰頭說:「太后的恩典,臣侄的造化。」

  慈禧當下一笑說:「你這趟辛苦極了,還是回去敘敘鼓鐘之樂,琴瑟之歡。」

  載灃這才謝恩退朝,蔭昌也跟著走出。

  次日慈禧召見軍機,同榮祿等商議些新政辦法,什麼特設政務處呀,特開經濟科呀,刪減例文呀,裁汰書吏呀,停止捐納呀,改征折色呀,滿漢通婚呀,裁撤東河總督呀,歸併翰林院詹事府呀;開館編纂新律呀,重訂商律,設立商部呀,裁撤粵海淮海關監督呀,裁撤雲南湖北巡撫呀,一件件舉辦起來,倒也算是切實整頓。

  這裡中國正在整頓,那裡日本已同俄國交涉起來。這是什麼緣故?一者中日之戰,日人已占定中國奉天,由俄國出而干涉,叫中國加添賠款一百兆,叫日本讓出遼東,俄人便輕輕巧巧的,由西伯利亞接了南滿路線,你道日人願意不願意?二者拳民之亂,八國聯軍人京,當時俄人派兵駐紮東三省,及至和議告成,各國如約撤兵,獨東三省的俄兵,逗留不去。俄國何以不肯退兵?因前次李鴻章出使各國,已與俄皇訂了密約。請問什麼密約?就是中俄聯盟,一致拒日。既有這種條件,這時俄人駐兵東三省,方藉口替中國防日。

  諸位想想,這時李鴻章已經物故,如若姓李的遲死二三年,這次交涉,豈不把堂堂的傅相,打入夾攻嗎?幸而傅相已死,中國對日,卻有話推託,然而日人于俄,何能任其強橫。三者朝鮮自主,原由日俄雙方維持,日固欲肆其鯨吞,俄亦欲恣其蠶食。俗語:吃生米的,遇見剝稻殼。俄在朝鮮,大施運動,偏偏韓人又多半親俄遠日,日人恐其勢力不敵,與俄嚴重交涉,劃清界線。哪知日人才退,俄軍忽佔據朝鮮之龍岩浦。以此種種緣因,日人遂為先發制人之計,乘俄猝不及防,調動十來艘鐵甲兵輪,就在仁川軍港,遇著俄國巡洋艦,猛然的轟起炮來。

  諸位,可記得甲午中日之戰,開始的攻擊,不也在這仁川軍港嗎?這次日俄之戰,亦由仁川起點。俄國連忙調動艦隊,那日本的兵輪,也就日增月盛。

  這一場好殺啊!起初遼海之戰,日人攻奪了俄領旅順,接著海參崴之戰,日艦出其死力,同俄艦拼命大鬥。論俄國軍力,原不弱於日本,無如東方小鬼,個個精悍,槍炮瞄準,非常得力;俄人粗獷有餘,尖巧不足,且軍械多系舊式,所以俄人海參崴之戰,仿佛我們大東溝失利情形,也是破敗決裂,不可收拾。

  從光緒二十九年十二月起,至光緒三十一年八月止,整日整夜的槍林彈雨,不休不息,到了後來結果,是日人全勝,俄人全敗。我們中國,雖說是嚴守中立,暗中已大大吃虧。這是什麼緣故?因為毯子不揭,大家還有點顧忌,俄固畏日,日亦畏俄,我們於無形之中,尚叨些福庇;現在日既勝俄,對於侵略東三省的政策,沒有一些顧忌,放開膽量,拿出手段,豈不是日俄的戰事才終,我們中日的交涉又起嗎?

  但是日俄激戰的當兒,我們東三省的總督,已換過兩位。第一位是個趙而巽,他是恩蔭出身,倒是理財的好手;第二位是個徐世昌,這姓徐的,由翰林發跡,是北洋軍隊的總參謀,系榮祿的心腹,袁世凱的老友,在這光緒二十九年,榮祿去世,袁世凱就升入軍機,人說世凱是包藏禍心,久已蓄有異志,卻不儘然。

  但是姓袁的大權在握,一意提拔那北洋軍閥,什麼段祺瑞呀,馮國璋呀,王士珍呀,當時陸軍三傑,總由道員補升副都統,這副都統同侍郎對品,一轉便放巡撫,及實缺提督,不在話下。徐世昌既為北洋軍隊的總參謀,由世凱薦任,就特放東三省的總督。這時東三省已在日本範圍以內,可惜中國堂堂的總督,不過徒擁虛名,事事同日交涉,總不能夠占一回勝利。我且把徐世昌擱在這裡。

  單講朝中政局,已是由舊翻新,慈禧的主張,原是要從派員調查各國政法入手,當由軍機會議,就公推了五位大臣:一叫載澤,一叫戴鴻慈,一叫端方,一叫紹英,其一又派了東三省的總督徐世昌,但世昌離任不開,紹英又身任重職,不得已又改派李盛鐸、尚其亨。

  五位大臣,擇日出洋,已陸續到了車站,偏生又發生炸彈事件。那拋擲炸彈的叫做吳樾,有人疑是康梁一派,有人疑是孫文一派,我也不知他屬￿保皇會,屬￿興中、三合、哥老會,抑系大刀會義和團的餘部,但把他捕捉過來,由法庭嚴訊,這吳樾只承認是個革命黨,既須改革政治,又須改革種族。

  法官問他黨羽幾何,那吳樾供說:「此去沿江沿海,以及海外各國,總安插我們的黨羽。我們預備的炸彈,是不計其數,總要將一班滿奴,一班貪官污吏,炸得他屍骨全無,這是我們黨裡的宗旨。」

  法官還要再問,姓吳的已絕口不言,只好按照凶徒定罪正法。但吳樾這一顆炸彈,一篇供詞,不但五大臣嚇得屁滾尿流,便是慈禧及一班軍機要人,也無不心驚膽戰,只好將出洋考察個事體,權為擱起,明年再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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