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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回 戰臺灣獨剩劉永福 變新法重用康有為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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講這榮祿,由光緒初年,即覬覦北洋大臣的位置,後因出了懿妃那個岔枝,隔了好幾個年頭,才複還步兵統領的原職。 榮祿的夫人,再圓活不過,她因宮中有現成的內路,早結合昌壽公主,不時謁見慈禧。榮夫人卻生了兩個女兒,大女兒早給禮親王世鐸的兒子為妻;小女兒年方十五,生得千嬌百媚,隨著榮夫人進宮兩次,慈禧極為喜愛,指給醇親王的小兒子載灃為妻,要算得親上加親。 這時醇王醇妃,已是相繼去世,就因那年鋸掉那棵柏樹,醇王得著驚悸的病症,身子便不甚硬朗,醇妃因憂愁光緒帝不能生育,吃了慈禧暗虧,亦得了脹膈之病,就在這一半年間,夫妻便陸續過世。醇邸的家務,當由榮祿代為照應。榮祿本系慈禧私人,同李蓮英本聯絡一氣,加之榮夫人又不時乞恩,慈禧遂拿定主張,趁這回李鴻章出使,硬行擠去王文韶,同皇上要了直督位置,給與榮祿。不上兩日,朝廷明降諭旨,王文韶另行內用,所有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,即著榮祿補授。 這個榮祿到任之後,不無振作精神,第一件是在小站練兵,當即派定前駐韓商務大臣袁世凱,做個總辦。姓袁的又在北洋派裡挑選了三位人物,上回書中敘明陸軍三傑,一是段祺瑞,一是王士珍,那一位便是克復連山關的馮國璋了。 不談小站練兵,另有後來的作用,單講中日議和以後,朝局也大有變更:就軍機裡面而論,大學士李鴻藻,因病開缺,不久去世,除賞銀治喪外,並予諡文正,賜祭一壇,不在話下。 現在軍機原有的是恭親王及翁同龢,新添的是禮親王及剛毅、廖壽豐。那禮親王世鐸,是同榮祿親家,不消講得,自然是太后党老母班了;剛毅卻識字無多,統共肚裡只有幾部粗淺鄙俚的小說,什麼《包公案》呀,《彭公案》呀,《施公案》呀,被他看得滾瓜溜熟。記得他前充清查田賦大臣,到了江南,提拔個龍殿揚,回來朝廷問話,剛毅猛然奏對說:「奴才新得個龍殿揚,幹事敏練,要算奴才的黃天霸。」 當時朝臣,不怕他無書不讀,許多翰林前輩,聽這黃天霸三字,不知出何經典,是何人物,後來訪查,才知道是《施公案》小說裡的一個人物。 照這樣瞧來,這剛毅真算得天字一號的通品了。還有一層,他前在山東,會見巡撫李秉衡,談及大刀會的李來中,宗旨是扶清滅洋,剛毅再高興不過,當說天下竟有這等義民,可惜中日戰爭,不曾派李來中去打頭敵,以至一塌糊塗,嘴裡說著,腳下還跺著。當由李秉衡說:「足下不必著急,這起義民,終究是要替國家出力的,只要足下存放在心罷了。」 此時剛毅入了軍機,刻刻把大刀會惦念在心,思量洋人如再構釁,咱們已有這一路埋伏,可以高枕無憂。這剛毅也是慈禧私人,慈禧叫皇上派入軍機,不過以野蠻對待文明,算是做自家的黃天霸罷了;至於廖壽豐,無聲無息,不過算戲文中的配角,這且不談。 再談那帝党孩兒班,後來党老母班,又有一番變更。在李鴻藻未死之前,那一班清流党,如潘祖蔭、張之洞、張佩綸、黃體芳、陳寶琛、劉恩溥、鄧承修、寶廷,已內轉的內轉,外放的外放,物故的物故,有始終做著後黨的,也有始為後黨、而終為帝黨的。 至於真正帝党的文廷式,卻因與文太監聯宗一事,已被幾位都老爺嚴參褫職,這時簇簇新鮮的孩兒班,便推主事康有為了。康有為自從那年公車入京,由翁同龢會試總裁,取中進士,拜過座師。翁師傅一見,便知他是南海名士,在南方有聖人之稱,其經濟學術,必有過人之處,既與接談,真個無書不讀,無學不通,連稱奇才,便有個破格錄用的意思。 康有為又暗暗地結了個保皇黨,黨中的人物,一個是胞弟康廣仁,一是楊深秀,一是譚嗣同,一是林旭,一是楊銳,一是劉光第,當時稱做六君子。這六君子之中,卻以楊深秀名位最高,卻是個實缺禦史。楊深秀又有個同僚,叫做宋伯魯,大家研究時局,總以為中日一戰,其失敗原因,總由於日本維新,中國守舊,中國一班腐敗官場,除得當時當道的翁同龢及潘祖蔭,無論滿人漢人,文官武職,沒有一個不該下爐重造的,可惜下爐重造,已是嫌遲,為今之計,只有改革時政,灌輸新學。當下楊深秀,宋伯魯興高采烈,依著康有為的主張,便要趕辦奏摺,請行新政。有為笑著說:「這事莫慌。容我去見翁師傅,第一要將恭王疏通。 他算是軍機首領,頗聞恭王,現在請了病假,未知可痊癒否。」 宋伯魯忙著搖手說:「不行,他的病,聽講是伏邪,現在御醫院沒法下藥,已推手了。」 有為連連點首說:「索性等他個好壞,再定辦法。」 不上兩日,恭親王竟然去世。 諸位,清朝的恭王奕沂,要算得一位賢王,遇事能持大體,看他曆事三朝,咸豐時的政局,同治時的政局,光緒時的政局,無事沒有恭王從中維持。以慈禧的辣手毒心,抱有金輪則天的才具,然遇事卻畏懼他幾分。慈禧因畏懼恭王,所以同光的初政,在歷史上尚有些價值,不然,為所欲為,早弄得一塌糊塗。 即如戊戌變政,如果恭王不死,一定有個步驟,一定康有為不為操切之謀,一定光緒帝不作孟浪之舉,一定慈禧有所顧忌,不敢複行垂簾訓政。唉唉!這恭王之存沒,實關係著愛新覺羅的興廢。光緒帝因恭王大去,固然輟朝三日,痛哭流涕,雖本生父母醇王醇妃之死,也沒有這般傷心;就是慈禧,平日含恨恭王,到了臨終這天,還命駕親臨,十分愴楚。記得恭王薨駕,是在光緒二十四年四月初十,身後予諡曰忠,入祀賢良祠,世襲親王罔替。 恭王才死,康有為暗喜機會已到,於是日夜在翁同龢的私宅,商量變法的大計,翁同龢又乘間入見皇上。原來光緒帝因甲午戰敗,受著慈禧的揉挫,那日頤和園一口唾沫,雖屬漬面自幹,回宮時已急得吐口鮮血,當由珍妃婉款勸說,終是氣忿不過。而況李蓮英倚著慈禧氣焰,種種淩虐,每到頤和園,皇上便皺著眉頭,要見慈禧,不是回說未起,便是回說解手,必須孝敬蓮英若干,才得帶領引見;既見著面,慈禧又不時冷言冷語,這種罪都受夠了,氣都作飽了;便是軍機用人,京裡京外用人,是由慈禧做主的,才沒有話說,如不是慈禧做主的,類如康有為這班人物,儘管言聽計從,終是不敢大用。這日由翁同龢陳述這些新政,皇上是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。當說:「明日在上書房,師傅可同姓康的兩人前來,容朕當面叨教。」 不消說得,次日朝後,翁康兩位,即趕上書房,光緒帝早笑嘻嘻地對康有為說:「天生先生,以賜寡人,今日改行新政,宜從哪方面著手?」 康有為奏說:「第一廢科舉,興學校,其次汰冗員,開言路。廢祀典不載之寺廟,以除迷信;裁老弱無用之額兵,以節縻費;由朝廷一件一件的行來,凡奉行新政者,不次升遷,不行新政者,立即褫職。還要我皇上奮起天威,獨行獨斷,不令太后干涉。」 皇上聽到這裡,不覺連連咂嘴說:「這事大難大難!」 康有為欲有所言,瞧著旁邊有個太監,頓口無語。皇上笑說:「這是我的心腹寇連材,有話但講不妨。」 康有為因說:「天下者,列祖列宗授之陛下,太后失德,天下皆知,廬陵復辟,武后幽居,以子制母,天下未有議其非者。」 翁同龢在旁插言說:「所慮目前無張柬之其人耳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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