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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回 頑雨癡雲深宮敗露 靈丹妙藥毒水流傳(3)


  於是帶個小瓶藥水,竟跑到上書房來,找著個幼小的宮監,同他附耳,不知嘰嘰咕咕講些什麼,隨在腰裡掏出一大錠銀子,給他買果子吃。小監兒見錢眼開,卻值光緒帝在上書房讀書,翁師傅按課講授,在那送茶的當兒,小監做些手腳,茶裡和點藥水,不知不覺,翁師傅呷了兩口。光緒帝也就呷了兩口。

  諸位,君臣兩個呷了這兩口茶不打緊,一位是狀元宰相,終抱伯道之悲,一位是一朝天子,竟少生人之樂,不曾下著蠶室,居然同受腐刑。外人不知道的,都疑猜君臣兩個,生成天閹,不會生男育女,哪知其中還有這種大大情節。當下有人問我,這光緒帝是慈禧的愛繼,不能因愛成仇,反下了這種毒手。

  要曉得慈禧過繼這光緒帝,不過用他做個幌子,偏偏光緒帝又與慈禧不投,又同慈安聯合一氣,慈禧因忌慈安,所以連光緒帝一併葬送。在慈禧的心裡,還以為不傷害他的性命,留他這金玉之軀,做個皇帝的代表,已是從寬待遇。那唐朝的金輪則天,曾把李姓子孫,誅戮殆盡,不下一種辣手,不能稱做牝雞司晨。

  比如同治帝還是慈禧的親生,到得梅毒發生,尚且希冀他早死,何況抱來的兒子,有什麼天性相關?能於死得一個,又抱一個,讓這老婆子穩坐江山,大權在握,這才是她真正心理。

  這時內魔的勢力,已經膨脹到二十四分,然而不扳掉慈安,那是斷斷不肯歇手。記得這年是光緒六年,有個東陵祭祀。什麼叫做東陵?便是咸豐帝的陵寢罷了。偏偏慈安同恭王研究這祭祀的儀節,敘到行禮設坐,恭王拿出親房族長的牌子,便侃侃而談,說文宗皇帝在位時候,先後冊立兩後,那慈禧不過在妃嬪之列,如今行禮,正位應設兩墊,要請太后在右,虛其左,留為元後的位置,慈禧宜降處偏旁,那才是個道理。慈安說論禮應該如此,但恐照禮施行,慈禧必起爭端。

  恭王作色說:「這是祖宗的家法,皇朝的定制,百官具瞻之地,哪能夠胡亂通融的!咱們一定這樣辦法,有話由我來扳駁。」

  當下計議已定,到得東陵祭祀的當兒,恭王是個親房族長,首先到位,佈置一切,其餘親王、郡王、貝勒、貝子、八分公、黃帶子、紅帶子、一班宗室,不論近族遠支,陸續到位,最後慈安、慈禧兩宮法駕,並光緒帝的禦輦,威威武武地齊至陵寢。皇上有皇上席次,兩宮有兩宮席次,慈禧瞧著開載的禮單,將元後慈安列入正位,自家的位置,移在旁廂,不覺怒從心起,忙問:「今日這禮典儀節,誰人佈置,誰人處理?」

  恭親王忙應聲而出,說:「這是依照祖宗的家法,皇朝的定制,由老臣佈置的處理的。」

  慈禧連連冷笑說:「好個祖宗家法,皇朝定制,我難道不是一朝國母嗎?」

  恭王說:「太后是今上的生母,在文宗顯皇帝禦極的時會,卻非位正中宮,這祭祀大典,明足以對臣民,幽足以對神鬼,於位置是不能僭越的。」

  慈禧此時直氣得三屍暴躁,七竅生煙,臉上的顏色如白紙一般,不由得兩眼圓睜,雙眉倒豎,忙把銀牙一挫說:「好……你們做成圈套,來捉弄我,憑著尊無二上的慈安太后,憑著皇上,憑你這族長,將我攆出陵寢,好是不好!」

  說著起身要走,轉是醇王奕譞、禮王世鐸,跪地碰頭,齊說:「請皇太后息怒。」

  這時慈安也過意不去,忙招呼恭親王說:「禮須守經,事貴從權,咱們將正位並設三墊,好按次行禮。」

  慈禧這才無話,然而今日這場舉動,算是當眾羞辱,積忿在胸。恨毒越過越大,冤仇越結越深,細想起來第一次是咸豐帝留宿西宮,經慈安頂著祖訓,要剝衣捆打;第二次是慈安入宮,撞著那戲班子的金俊生,弄得下不來台;第三次是殺安得海,一個寵愛的心腹,被慈安和恭王拿定主張,依法辦了;第四是七格格挑撥是非,揭出榮祿、懿妃的真相,雖然不是慈安主動,要曉得翁同龢具折奏參,也倚仗著慈安及恭王勢力;第五次便是這東陵祀典,分明拿名分問題,丟落慈禧的架子。你道慈禧惱是不惱,氣是不氣?她正在陰謀詭計,預備些丹丸藥水,施展那惡毒手段,對於舊寵的劉承恩,愛繼的光緒帝,帝師翁同龢,尚且弓個不饒,何況二十多年的眼中釘,非拔去不能稱意。

  當下無話。在這東陵行過典禮,兩宮及皇上自然啟駕回宮,其餘與祭人等,分別各回邸第。有話即長,無話即短,但這慈禧,一心一意要害慈安,急切尚不能得手。李蓮英求過師父幾次,那白雲觀周道士說,我的靈丹妙藥,已通共交給與你,只要你相題行文,隨機應變,何愁不達到目的。」

  那喇嘛道行說:「我的魔咒法,是沒有不靈,但須把生人的年月日時開來,我才有個辦法。」

  蓮英回宮,告給慈禧,慈禧但知道慈安的生辰,那誕生的時間,卻摸不清楚,又不好去明問,只得耽擱下來。

  總之慈安這條性命,總穩穩的抓在慈禧手掌心裡。蓮英也知道慈安死期將至,人前人後,稱呼慈安做死鬼,自己的架子越過越大,有人觸犯了他,輕則毆打辱駡,重則腦袋搬家,宮禁裡不男不女的,總稱呼他做九千歲。偏偏這九千歲三個字,又被七格格聽見,當下告知慈安。慈安尚不相信,當招呼幾個宮監過來問問,一個個齊說:「現在九千歲的威名,那還了得!外邊有個口氣,甯遇閻羅王,不遇九千歲;觸怒李蓮英,不死也定罪。瞧這九千歲狠是不狠。」

  慈安歎一口氣說:「原來如此……」

  記得光緒七年的三月初一,兩宮禦殿坐朝已畢,退入後宮,慈安對慈禧說:「愚姐賦性憨直,有一句話卻容納不住。」

  慈禧忙問澆:「姐姐有甚賜教,妹子當得遵依。」

  慈安說:「不是別的,便是賢妹信用的太監總管李蓮英,平日對於愚姐,固是大言不慚,現在聽說內宮外宮,替他起個徽號叫做九千歲。這九千歲的稱呼在前明太監裡,有個魏忠賢,往近時太平天國裡,有個楊秀清。愚姐瞧那姓魏的,姓楊的,都是巨奸太惡,敗國亡家,這種不美的稱呼,不料發現在這個時會,哼哼,那就講不下去了!」

  好個慈禧,忙忙陪笑說:「這事愚妹全不知道,這種稱呼,愚妹也不曾聽見,如果實有其事,那李蓮英還能存留作禁嗎!自古亂人家國的,總出於一班宦侍,所以本朝家法,內監不准出京,職銜不過四品。在前安得海鬧出那個岔枝,一個山東巡撫,便足制其死命,李蓮英豈無聞知,他還敢作威作福地自居九千歲,豈不是好好的腦袋,要想搬家嗎!無論有無其事,便這冒犯姐姐,惹起兩宮意見,這罪過已不能饒,容愚妹回去處治。」

  諸位,慈禧這一片甜言蜜語,把個慈安說得點氣全無,反覺不好意思,忙說:「只要賢妹遇事留心,咱們兩宮毫無意見。」

  慈禧情急智生,暗想:「她同同我攜手,我何不趁這個機會,就同她親熱。」

  因笑說:「後日是三月初三,算是上已節,愚妹擬辦點清潔的小品糕果,把這裡七格格和我的昌壽公主,一併齊集,談談風月,祓除不祥,姐姐意下,以為何如?」

  慈安答應不迭地說:「我去。」

  只因這一去,便生出驚天動地的奇文,鵲亂鴉飛的慘劇,未知後事,請閱下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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