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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回 左宗棠命將定回疆 岑毓英相機剿滇眾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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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錦棠、張曜得了這個旨意,兩下共撥一萬人給宋慶,駐紮哈密,以防白彥虎敗兵回竄,然後張曜同董福祥率領大兵二萬五千,殺往天山南路。什麼喀刺沙爾,阿克蘇,喀什,噶爾,葉爾羌,許多要城,都是駐所回眾,都被張曜和董福祥用兵雕剿,殺的殺,降的降,不在話下。至於劉錦棠卻獨當一面,率領大兵二萬五千,殺往天山北路。這北路卻不比南路,全是崇岡峻嶺,人煙稀少,那白彥虎同著金相印卻遁走在吐魯番。這吐魯番當天山之脈,博格多山之陽,地面極高,居民靠著雪水灌田,要算得北路第一重險要。 諸位,白彥虎何以領著些在逃回眾,扼守這裡?原來他又得了一起回兵助力。你道這起回兵,又是從哪裡來的,就是浩罕阿古柏的兒子,名叫伯克胡裡。因為他父親戰敗自殺,登時自立為王,又挑選了一萬多悍回,夾雜些馬隊前來,替父報仇,行至吐魯番,卻好白彥虎出城相迎,便合夥一氣,駐紮在吐魯番。劉錦棠打聽白彥虎同伯克胡裡混在一起,心裡好不快活,暗想:「我這番能夠一網打盡,豈不是個蓋世奇功嗎?」 這時部將卻有個金順。此時,錦棠想出一個主張,以為一山兩虎,難以力爭,當以智取,趁這阿古柏死未多時,兒子柏克胡裡新立,人心未曾固結,就同金順咬個耳朵,叫他如此這般,行些反間。金順沉吟一會說:「這事一年半載,三月五月,卻不可知,大營可就在博格多山駐紮,以高視下,較得地勢。」 錦棠說:「那個自然。」 於是揀擇些緊要地段,依山紮營。金順卻改了回裝,也用個白布纏頭,帶了兩名心腹,不知不覺,混入城內。 原來回民講話,總有一種坎裡的隱語,金順打起鄉談,居然混入伯克胡裡的大營。伯克胡裡便問:「你是從哪裡來的?」 金順說:「我是從妥明那裡來的,妥明叫我給信與你,這白彥虎奸刁巨猾,勸你不可不防。你知道你父親,因何身亡,就是姓白的給他苦吃,白彥虎本約定你父親帶領馬隊,沖打頭陣,自家領著步兵,在後接應,哪知你父親所用的拐子馬,被官兵破了,兵困重圍,姓白的卻擁兵不救。你瞧是心險不心險呀!」 伯克胡裡聽了,不由把眉頭一蹙說:「這還了得!」 當下金順又趁勢進言說:「那金相印也不是個好人,他瞧你父親死了,又唆使姓白的佔據哈密,趕走妥明,計劃已成,偏偏被妥明知道,陰謀敗露。我們的回王投降清朝,實在嘔氣不過,難道是心服情願的嗎?」 伯克胡裡受了這些黴水,就把金順留在身邊,做他的謀主。合當機會到了,一日白彥虎伺金相印來找伯克胡裡,面議軍情,金順做個主謀,便叫伯克胡裡在帳後埋伏些刀斧手,只要一聲招呼,便齊出動手。佈置已定,恰恰白彥虎、金相印一同進了大帳,畢竟伯克胡裡懷著鬼胎,神色不對,言語支吾,白彥虎心知有異,說:「這裡莫非……」 伯克胡裡益發情虛,顫巍巍的咳了一聲,壁後早一齊嘈嚷。說時遲,那時快,白彥虎腳下如踏了香油,一滑走了;金相印不曾溜掉,早被些伏兵刀斧齊發,死於非命。這裡殺掉金相印,不消一刻,那白彥虎來得靈活,早領著許多回回,同伯克胡裡前來火拼。 俗說,一山不容二虎,兩隻虎廝鬥起來,畢竟白彥虎是個主體,伯克胡裡是個客體,加之伯克胡裡新立為王,人心不附,這場屍山血海的惡戰,偏是白彥虎得了勝利。伯克胡裡見勢頭不對,殺出一條血路,竟向西走。未及十裡,當前一支兵攔著去路,來將不是別人,就是北路督兵大帥劉錦棠。 原說劉錦棠高山紮營,他見城中有了戰事,趕著拔隊前來,恰恰碰見伯克胡裡,一陣衝殺,伯克胡裡中彈身亡,所有馬步隊無心戀戰,一起投降。劉錦棠好不得意,這時金順也趕著回營,金劉彼此見面,趁勢招呼大兵,包圍著吐魯番一座孤城。可憐白彥虎孤掌難鳴,又死守了兩三個月,看看軍餉告盡,槍彈將完,只好三十六著,走為上著。 諸位,白彥虎走是走了,計點在逃兵將,不過二三千人。姓白的沒命地溜走,姓劉的姓金的沒命追趕,沿路人煙稀少,村鎮全無,仿佛是鷹驅狡兔,犬逐妖狐,直趕到伊犁河邊。白彥虎想渡過此河,逃入俄境,無如荒涼野水,舟只不通,正想伐木編排,後面大兵已到,白彥虎急得沒法,只好學那張總愚的辦法,把馬一拎,加上一鞭,一個咕咚,連人帶馬跳入伊犁河,不知下落。 這裡白彥虎投水,劉錦棠卻遠遠瞧見,令旗一揮,大兵一擁前來,忙著打撈屍首,哪知河流湍急,那個白彥虎,已是無影無蹤。大兵在伊犁駐紮,趕用個紅旗報捷,飛報左營。左宗棠得了這個捷音,便將天山南北路剿回得勝情形,一起敘了一個奏摺,從此把天山南北路改做一個大大省分,叫做新疆,暫用劉錦棠做了新疆巡撫,並晉封男爵,左宗棠晉封一等恪靖侯。 作書的原講新疆回民,同滇黔回民起義,先後發生,如今敘過這邊,不得不掉轉筆鋒,又要補敘西南的戰事了。講那西南的回眾,與陝甘的回眾,似一而二,若論太平軍回眾,橫豎要算一家,雲南的馬連升,同甘肅的馬化龍,果否同族,卻不得而知。但雲南壞事,是壞在巡撫徐之銘手裡。記得同治年間,大理府有個回民,叫做杜文秀,這杜文秀因著太平軍失敗,他頗忿忿不平,手下原結些死黨,同曲靖的馬連升,本勾結一氣。 馬連升同藍大順、藍二順本有點姻親瓜葛,二藍由太平軍竄入撚軍,不時同連升還通些消息,後來二藍在秦州戰死,馬連升得著凶耗,便來同杜文秀會議。原來杜文秀蓄謀已久,內結巡撫標下一班兵弁,外結貴州一起苗瑤,聲勢非常浩大。有人給信巡撫徐之銘,廁知姓徐的庸懦無能,加著自家標下,全得了姓杜的運動,再著面前力保無事。 之銘信以為實,養虎成害,及至馬連升來會杜文秀,約日起事,一張紙包不住火,外面早沸沸揚揚。其時雲貴總督叫做潘鐸,得了這種消息,趕緊來會徐之銘,商議防範的方法。哪知才從撫署會話出來,就有二三百號回眾,從照壁牆後面,一擁而上,可憐潘制台坐在綠呢大轎內,硬被些回眾拖下,用刀劗剁。 之銘得了這種信息,急得跳腳,轉是藩司岑毓英說:「事已如此,本司久有所聞,這杜文秀同馬連升暗中招兵買馬,內裡賄通撫台這邊標下,外面還勾結貴州苗瑤,這場禍事,卻不減金田村的洪秀全楊秀清。那洪楊的亂子,國家用兵十數年,勞師糜餉,不計其數,不得個曾文正,手下用著一班經天緯地的人才,也不能夠平復。可惜現在李鴻章坐鎮北洋,左宗棠往陝甘剿回,那裡陝甘回眾未平,這裡南方回子,又出頭作亂,怕不是一氣呵成嗎?依本司愚見,一面告急到京,請趕派督兵大臣,一面調動在滇各營,嚴密防守。」 之銘說:「本院這時方寸已亂,一切就煩貴司辦理。」 好個岑毓英,當下並不推辭,用手拍著胸脯,忙說:「在我。」 諸位,這岑毓英有何經驗,有何把握?要曉得姓岑的,本是廣西泗城府西林縣一個秀才,由咸同間投軍剿賊,屢立戰功,于雲南情形極熟,在前曾招安紅岩的回民馬鴻先、馬良玉,以功敘升做瀓江府,不次升遷到藩司。現在個回軍馬如龍,同馬連升算是同族弟兄,他們的一些來蹤去跡、秘密巢穴,早有人偵探得清清楚楚,從如龍那裡趕回報告,所以岑毓英對於滇軍,很有些把握。但這時火眉毛,禍發在即,未知處置如何,下回便見分曉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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