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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一誤再誤金輪則天 前身後身臥龍諸葛(2)


  閒話少絮。慈禧見著一班親王大臣哭臨,忙擠出一副急淚,大放悲聲說:「宗社不靈,皇家薄福,皇上正在英年,又遭此大變,今日倉猝之中,不能定議,且時候不早,諸事紛亂,明早一準在養心殿,是在朝滿漢人員,文武百官都要齊集,一個不能躲開。」

  恭親王奕訢等連連答應幾聲是是。好個昌壽公主就借著大行喪事,同父親接談接談,暗暗說些緊要,恭親王只是點首。一會工夫,親王大臣退了,慈安、慈禧各自回宮,這裡孝哲後同慧妃懿妃伴靈,並留著昌壽公主,無庸交代。

  到了次日黎明,那養心殿上,已黑壓壓地聚集多人,什麼親王、郡王、貝勒、貝子、八分公,同那軍機大臣,六部九卿,翰詹科道,無不甯心靜氣,鵠候議事。不多一刻,慈安慈禧已是駕到,大家行過常禮,兩宮並坐。慈安心下盤算,方欲提出恭親王的兒子載澍。

  諸位,我要趁此交代一句,恭親王原有三個貝勒,長載潤,次載澍,又次載瀓。那載瀓因同同治帝冶遊,好穿繡花黑衣,被恭親王責打,用鐵鍊子鎖了,後來也是楊梅結毒,陡發天花送命。載潤比同治帝大一歲。載澍比同治帝小一歲,慈安擬立載澍,倒是體貼兒媳的意思,不料這句話才到,嘴邊,慈禧忙用話割斷,高聲發言說:「現在皇后雖屬懷孕,未知何日誕生,今日召集計議,就是目前儲嗣問題。」

  恭親王第一個領班,他的位望極高,分際極密,昨晚聽他格格昌壽公主說話,因這慈禧欺負後太甚,不由得忿火中燒,當即放響聲音說:「大行皇上,是個中興令主,皇后又極其賢明,今日皇后沒有懷胎,自然是別謀儲位,聞說皇后有孕,行將足月,咱們且秘不發喪,一俟皇后坐蓐臨盆,如果生下皇子,理應嫡派嫡支,承嗣大統,萬一生女,再議旁支入繼不遲。」

  這一句話還未講完,大家憑著良心,無不極口稱是。此時慈禧後不慌不忙,抬起玉手一搖說:「恭王所議,未當無理,大行皇上是我所生,我豈不願嫡派嫡支,承嗣大統?但左宗棠剿回未平,雲貴一帶,又有回匪杜文秀、馬連升等,聚眾起事。

  諸位都是有經驗的,如說朝廷秘不發喪,一張紙,怎麼能包得住火?且皇后生產,未知何日,生男生女,更不可預定。以我看來,此議斷不能行。」

  軍機大臣李鴻藻,當下順著慈禧意旨,忙說:「這虛浮不實的事,瞞得過一時,卻瞞不過久遠,還是趕定儲位的好。」

  慈安這時卻不能忍耐,唧唧噥噥地說:「據我的意思,恭王公忠為國,輩分最親,功勞較大,以嫡派近支而論,莫如立他兒子載澍。」

  這一句未及講完,恭親王早跪地碰頭,連稱不敢……

  諸位,這慈安如拿定主張,講出一個應該承繼的道理,不怕慈禧再奸再猾,這件議案,倒未易打消,無如慈安短於口才,拙於強辯。恭王只是碰著響頭,慈安只是頓口無語,慈禧登時把手一搖說:「這事不可勉強,恭王既不願意,還得另提。」

  說著把一雙眼睛,瞧著載淇。慈安又趁勢發言說:「載淇的兒子溥倫,我看也很好的,依著承襲的順序,用溥倫做個大行皇帝嗣子,這倒沒有推敲。」

  當下載淇聽了,也就跪地碰著響頭,口稱不敢。慈禧這時,拿出她全副精神,看家虎的本領,當下把臉色一沉說:「這皇帝的寶位,大清國的江山,不是隨隨便便,當做送禮個盒子托銷的。那溥倫是載淇之子,載淇是出嗣奕譓,算個家嗣,咱們將就點把溥倫入繼大統,豈不叫奕譓無後嗎?這事卻不妥當。」

  恭親王忙著抗聲說:「以臣看來,卻是妥當之至。古今來以兄傳弟,終屬牽強,以父傳子,方為正當。如說溥倫是已經出繼過房,不應入承大統,那明英宗不是出繼過房嗎?他如何能入承大統?凡事得個先例,咱們就可仿行。」

  慈禧被恭親王這場搶白,急得渾身發抖,偏偏的人急智生,暗暗一想:「他既拿史事來扳駁我,我也可拿史事抵制他,那明英宗是有土木之變,被也先擄去嗎?我用這話駁倒他,看他如何對答。」

  當下把手一搖,忙說:「皇叔且莫提明英宗,咱們今日,要找個順順遂遂的皇帝做個比例,似那身為降虜,失陷外番,那先例是不能採用的。依我意思,醇親王奕譞的兒子載湉,很為合格。」

  恭親王聽到這裡,早知道慈禧的用意,早知道這齣戲,是這老婆子安排得定定的。如果上她的圈套,必然又要垂簾訓政,必然孝哲後是不得出頭,不但孝哲後不得出頭,便是慈安,也很受危險。當下,顧忌不了許多,忙握拳透爪,氣忿忿地說:「現在國家多故,我講秘不發喪的稿子,既不能用,難道幼主臨朝,母后當國,這也算萬全政策嗎?載湉今年不過五歲,等到歸政,至少十三四歲,莽莽前途,何堪設想?」

  慈禧瞧這恭親王怒氣衝天,只是哈哈地冷笑說:「現在大行皇帝死未瞑目,這立儲的事,是要立即解決,你有你的理,我有我的理,你的主張,是要立溥倫,我的主張,是要立載湉,我們何不用個投票的方法?是在這裡會議不問滿漢人員,皆有選舉權,那載湉和溥倫,皆有被選權,出於各人心裡,我們不去干涉。這個辦法,是否可行呢?」

  恭親王未及答話,早是軍機大臣李鴻藻說:「這種辦法,至公至允,直截了當。」

  原來預議諸人,早受過姓李的運動,昨日慈禧同鴻藻咬個耳朵,叫他如此……就是這投票的作用。這時滿漢臣工,早有大多數的躍躍欲試,一聽著投票選舉,無不極口贊成。慈安不知就裡,說聲:「你們便這樣去做,我現在方寸已亂,不知怎樣是好。」

  這時恭親王孤掌難鳴,僅有兩三個心腹,順著他的意思,票投了溥倫,其餘都受過運動,都一派地傾向慈禧。揭開票子,由李鴻藻唱起名來,左一個載湉,右一個載湉,固然唱的麻煩,那聽的也覺麻煩,恭親王是奧喪不過,慈禧是快活不過。這裡載湉當選,慈禧早笑向慈安說:「姐姐,這事是從天理國法人情做起,免不得妹子又要同姐姐操勞了。」

  慈安說:「愚姐才具短絀,哪能及得妹子,今日這道手諭,就煩妹子動筆。」

  慈禧更不推讓,忙忙擬個稿紙,說:「大行皇帝遽爾升遐,未有儲嗣,今由兩宮召集滿漢臣工,僉以醇親王奕譞之子載湉較為親近,兄終弟及,古制可稽,准以載湉入嗣大統,暫由兩宮訓政,此諭中外知之。」

  諭稿擬就,當由兩宮加蓋印璽,趕傳載湉入宮。此時醇王的妃子那拉氏,得了這美滿消息,自;然感激胞姐,忙抱著載湉送入內宮。慈禧親接過來。抱向大行皇帝床前行禮。先下喜詔,後下哀詔,種種手續,都與咸豐帝升遐儀節,無甚分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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