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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正位兩宮稱姊稱妹 揭穿內幕疑雨疑雲(2)


  那拉氏說:「既如此,就加袁甲三提督軍門,先叫他趕赴前敵。那丁寶楨的才幹,咱是很知道的。咱的意思是要召京陛見,當面問問他剿撚的機宜後,再行重用。」

  恭親王奉了懿旨,一面敕諭袁甲三趕赴前敵,責任剿撚,一面詔傳丁寶楨,即日來京,聽候簡用。

  不消說得,姓袁的統兵前往安徽,姓丁的摒擋進京,預備陛見。這一陛見不打緊,到把宮闈尷尬,秘密手術,被他瞧科了十有八九。

  諸位不必著急,聽做書的慢慢表來。記得這年是同治元年的五月當兒,天氣驟熱,丁寶楨穿了一身單袍褂,戴著翎頂,踏著朝靴。偏偏這日是內廷召見,兩宮起身稍遲,姓丁的早早趕進朝房,複由太監引入宮內一間靜室。在內踱來踱去,僅僅只他一人,身子又暖,肚腹又饑,取出一柄扇子信手扇起,越扇額頭上的汗越淋淋不止,偏生肚裡饑腸雷鳴,急切想呷口茶,想找點茶食點心,哪裡能有?睜眼四處觀瞧,瞥見旁邊廂有一張黑漆橫幾,幾上擺個玻璃瓶子,似乎裝著些奶餅茶果,心裡這一愉快,非同小可,暗想:「我今天好造化呀!

  趕踅過來,揭開蓋子,伸手探出,原來不是甚麼餅乾茶時,一粒一粒的有牛奶葡萄大小,就近鼻子一聞,一種芳香,非腦非麝,煞是可意。丁寶楨饑不擇食,渴不擇飲,先啖了一顆,很覺有味,一連又啖了三五顆,乾咽入喉,沒有茶呷,只好罷休。

  哪知藥性易發,肚裡熱度漸漸增高,單是肚腹和暖不打緊,那胯下的累然物件,登時挺拔異常!奇哉怪哉。本來縮短的,忽然放長,本來割截的,亦可增長,所謂化虛為實,自有而無,就是這個道理。

  諸位想想,這個宮禁深處,有誰能到?來往穿插的,不過是些太監,太監預備這種藥料,又有何用?哈哈!做書的也不必揭穿題旨,一定說是安得海、崔長禮、劉承恩那般沒魂大帝,每夜必須的,那就了無含蓄,索然意盡了。這個當兒,忽然內廷傳旨,招呼丁寶楨趕快進見。丁寶楨低頭一看,一件單薄花衣,只差搠個窟窿,此時進退維谷,面無人色。來招呼的太監,便是崔長禮,瞧著丁寶楨這種狼狽情形,忙問:「丁老先兒,為何愁眉苦臉的?」

  丁寶楨只是哈著個腰,用個扇子,擋著下體,一顆肥頭,連搖幾搖,翎頂是晃蕩蕩,苦著臉說:「我的嘴饞,誤吃下玻璃瓶子的丸藥,哪知這種利害,這種蹺蹊!」

  崔長禮心底明白,暗暗說聲:不好了!咱們宮闈的紕漏,被這沒來由破了,杵了。忙說:「什麼,丸藥?是誰安放在這裡?一定丁老先兒臨時發痧,既然疼痛直不起腰來,咱們就回明太后,改日再行召見。」

  丁寶楨也就得機便轉,說:「此事費心周旋。」

  崔長禮一笑走了,不一會,又轉了過來,說太后有旨叫丁老先兒趕回調理,隨又招呼,兩個內監備著藤床,將丁寶楨好好抬回。

  丁寶楨回到寓所,休息片時,那藥性漸漸過了,放長的物件,也就縮短,後來秘密調查,才曉得這丸藥的巧妙。他有個同年,名字叫做賈鐸,是位監察禦史,這日過訪丁寶楨,姓丁的就把前日的笑話,細述一遍。賈鐸顛頭晃腦說:「稚璜兄,今日這件宮闈秘密,是被你披露出來了。你知道那主家婆的面首嫪毒是誰,我告給你聽,第一是安得海,其餘賞識的優伶戲子很多,一位唱小生的金俊生,還有一位唱鬚生的譚鑫培、餘三勝,聽講這兩位戲曲大家,常串在宮裡走動。」

  丁寶楨說:「難道主家婆還是顧曲周郎,懂得聲調嗎?」

  賈鐸說:「豈但懂得!我聽說從小兒,隨著他父親承恩公惠征,在蕪湖關道任上,及廣州都統任上,便能登臺演戲,那西皮二簧,哼得一等名工,平日非戲不樂。我們的文宗顯皇帝才過百期,她早召集京都菊部梨園,在內廷開鑼演戲,什麼小生金俊生,就因唱了一出《白門樓》,便賞識得無以復加。鬚生譚鑫培,一名小叫天,她瞧過這小叫天幾出拿出好戲,便不時招呼進宮,那餘三勝亦因此得寵。你仔細想想,姓金姓譚姓餘的,臉蛋子又白,年紀又輕,常竄進宮,還有什麼正經事幹嗎?」

  丁寶楨咂咂嘴搖頭,笑了一笑說:「我瞧那班戲子,做些尷尬事體,不過穢瀆宮闈,也造不到明目張膽,作威作福。惟有太監,一經寵信,兼著有些暖昧,這為禍不堪設想。那安得海有朝一日,碰到兄弟手裡,定然叫他身首異處,不得翻邊。」

  賈鐸也連連點首說:「現在這安得海,已是招權納賄,鬧得一坍糊塗,老兄是要他來碰你,兄弟偏偏要前去碰他。」

  寶楨說:「這事還要拿著把鼻,不可孟浪。」

  賈鐸笑說:「曉得。」

  一轉身即便告辭。不到兩日,丁寶楨已奉到升任山東巡撫詔諭,趕著赴任,禦史賈鐸,卻拿著安得海些把鼻,不願忌諱,切切實實上個彈劾摺子。

  大凡摺子入內,必先由軍機入過目。恭親王是軍機主任,打開賈鐸個參折,由頭至尾讀了一遍,暗說:「這姓賈的膽子不小,明參的太監安得海,骨子裡同西太后過不去。咱瞧那婆子近日行為,很是不對,死者屍骨未寒,生者便任意胡鬧,儘管敢作敢為,對於大局上有些振作,但宮闈醜聲,日漸傳播。太監安得海,戲班子裡金俊生、譚鑫培、餘三勝,弄得一路神氣,花瓜胡茄,我此時不拿點主張,還有何人防範!」

  這個計算已定,當即袖著賈鐸這本參折趕到東宮,去見慈安太后。慈安因他是先皇胞弟,又系顧命大臣,軍機首領,心裡很有許多要話,同奕訢接談。一見面,便議到那拉氏說:「這婆子,現在是作威作福,獨斷獨行,不把咱放在眼內,咱此時方有些懊悔。」

  恭親王忙問;「懊悔何來?」

  慈安忙招呼個心腹宮娥。在內面取出咸豐帝那一道朱書的遺詔,遞給恭親王瞧了。恭親王說:「先皇英明,料事如神。當時太后何不即早發表?」

  慈安歎了一口氣說:「都因為國事多艱,劈竹礙筍。」

  恭親王說:「現在羽翼已成,更難著手。」

  隨即在袖子裡,取出禦史賈鐸的奏摺,雙手捧呈由慈安過目。慈安狠狠的說:「這個安得海,再刁頑再跋扈不過!記得兒皇在六歲時,就瞧見姓安的種種無禮,前年又看出些爻象,在我面前嚕蘇,到今日提到安得海三個字,還忘八雜種的罵不絕口,有日姓安的被我瞧出破綻,我倒要給他個下馬威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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