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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棄京都皇上走熱河 燒禦園洋兵據海澱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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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英法美俄四國聯軍,要分別個客體主體。這次廣州交涉,由英人發難,統帥額爾金是英廷派來的,自然英軍做個主體;法與英聯盟,帶兵艦的主將,叫做噶禮,論起事實,要算客體中之主體。美國俄國又何以附屬一起?因為美國教師羅泉巴特,是傳教給洪秀全的,暗中不無助力;俄國在東亞要伸張點威勢,侵佔點便宜的,所以就混合在一起。內部的分別,美俄兩軍卻居於客體。 現在聯軍奪取天津炮臺,聲勢好不利害,一疊連的警報,到了軍機,端華、肅順忙在咸豐帝跟前窺探個意旨。皇上聽說殺到面前,如何不心驚膽怯?前番那林鳳祥戰事,皇上得個那拉氏個解決,才算心定神定,此次同端、肅談了幾句,隨即踱到綠天深處,又去找那拉氏。那拉氏慌忙接駕,皇帝用手扶起,連稱:「愛卿平身,朕此來要同你商議些軍情,計劃些大事。你知道洋人已殺到天津嗎?你知道天津個炮臺,已被洋人佔據嗎?」 那拉氏聽了,嘴裡連稱幾聲:「啊呀!這事體是鬧大了,這洋兵不比那毛賊。毛賊鬧了八九年,雖說是東沖西突,卻沒有點秩序,放個曾國藩,已足牽制一切。但個洋人船堅炮猛,二十年前那京口之戰,據聞勢如破竹,無人抵擋,今日又打到天津。這天津炮臺,是很為重要,我不懂僧格林沁,何以就疏於防範,竟被他得手?照此看來,我們的神機營,是很靠不住的,同那洋人議和,春秋恥為城下之盟,等他圍攻北京,那就遲了。」 皇上連稱不錯,不少停留,就派個內監崔長禮,趕傳恭親王在圓明園便見。奕訢到得園內,就招呼到綠天深處。此是甚麼意思?因為奕訢和皇上是同胞弟兄,手兄天倫,不必回避。皇上見著奕訢,也叫那拉氏出來一起與議。 那拉氏將适才的說話,複述一遍。恭親王說:「這起交涉,始終誤在葉名琛,他如有點才俱,有點手段,也不致開了戰釁,也不致活活的被洋人捉去。現在除放寬一步,也沒有別的辦法,好在他們是英法美俄聯軍,內幕是英法一氣,美俄一氣。我個意思,要運動美俄,疏通英法,就在內地再給他們一兩處通商碼頭,亦無不可。」 皇上說:「這次交涉,你可負完全責任。 派去議和的,你意中還有人嗎?」 恭親王說:「就派端華、肅順如何?」 皇上連連搖手說:「不對。」 恭親王說:「然則派尚書桂良、侍郎花沙納去,好是不好?」 皇上說:「如此甚好。」 計議已定,這裡皇上就歇宿綠天深處,巫山雲雨,不無格外綢繆;那裡恭親王出去,便招呼桂良、花沙納面授機宜。論這兩人平日個口才,也算數一數二,但是周旋壇坫,接近敦槃,沒有點奇才,沒有點卓識,卻還未易勝任。而況今昔時局,中外情形,又日新月異,各個不同,甚麼英文呀,法文呀,俄文德文呀,一班旗大爺,何曾夢見。 這次出來交涉,是與葉名琛相反,那姓葉的是一味顢頇,一味龐然自大;桂良同花沙納是一味油滑,一味的隨方就方,隨圓就圓,賠款要若干,就是若干,其餘內地傳教,各埠通商,由英法提出條件,俄美兩國就做好做歹的,強著執行,桂良、花紗納糊糊塗塗的畫諾,咸豐帝、恭親王也就將將就就的允行。其時英法美俄四國聯軍,交出炮臺,退出大沽,一路仍回上海。 偏偏聯軍駐在上海,那兩廣總督黃宗漢,又聽信地方紳士閑言,在廣東練起鄉團,專防洋人從粵河登岸,四門張貼告示,很有些防範洋兵,斥逐洋教的千方百計頭。天下事無獨有偶,天津的督兵大臣僧格林沁,也在天津地方,張貼些煌煌告示,也是防範洋兵,驅逐洋教,又悻悻忿忿上了個奏摺,嚴參直隸總督譚廷襄,說他疏於防備,戰爭不力。 諸位想想,那神機營是僧王統帶,天津個炮臺又是僧王專管,前次殺敗林鳳祥,不曾聽見他歸功直隸總督,這次天津炮臺失守,反歸罪譚廷襄戰爭不力,講的話全是一人理,一家言,這不叫做顢頇,還有誰叫做顢頇嗎!然而內部的端華、肅順也同恭親王鬧些意見,小人個心計,無非是妒賢忌能,做點現成事,講些現成話。 他倆見僧王抱怨此次交涉失敗,便也在皇上跟前咂嘴咂舌說恭親王不該派桂良、花沙納議和,即使洋人要挾,也不該一一曲從。現在亡羊補牢尚未為晚,難得僧格林沁忠心報國,就叫他振刷精神,獨擋一面,所以聯軍議定的條約,盡可翻悔。咸豐帝當下眉頭一皺說:「這事恐怕不行。」 端華、肅順說:「只要皇上明降諭旨,責備桂良、花沙納,說他辦理不善,比如全盤輸棋,就可一著翻轉。」 咸豐帝經不起兩個活鬼播弄,忙說:「依你。」 於是一面嚴斥議和大臣桂良、花沙納,一面獎借科爾沁王僧格林沁,叫他嚴修戰略,以防聯軍回攻。這個風聲一出,上海的聯軍已得些實在。其時住在上海的洋人,有同中國有感情的,有同中國沒感情的,甚麼華爾呀,戈登呀,白齊文呀,居然同官軍還聯絡一氣,後來李鴻章的常勝軍,還借重華爾、戈登教練,惟白齊文反復無常。 白齊文在上海認識個龔孝栱是翰林院編修龔自珍個兒子。龔自珍算個文章革命的大家,落拓不羈,後來流落揚州。兒子孝栱也是一位孝廉,窮得沒局,躲在上海,偏偏同白文齊廝熟。白齊文就替他介紹,來見巴夏禮。這巴夏禮原是聯軍個參謀,對於中國情形,很為留意,與孝栱接談,頗覺相見恨晚。孝栱隨著父親曾住北京,甚麼中朝權貴,王公要人,歷代的掌故,閭闈的秘史,無不習見習聞,有問必答。 巴夏禮拿他做羅盤上個磁鍼,火器中個導線。這次北京翻悔和議,龔孝栱就料定是端華、肅順的主謀,就料定僧格林沁不能保守天津,隨手畫個天津地圖,給巴夏禮瞧了。巴夏禮忙把桌子一拍說:「這次攻破天津,我們就進取京城。據說靠近有座圓明園,其中藏著金銀寶貝、美女嬌娃不少,我們要的金銀寶貝,那些美女嬌娃就可任你先生挑取受用。」 講這龔孝栱原是個登徒好色之流,衣缽傳家,聽見巴夏禮允許這個,心裡早發些奇癢,當時慫恿聯軍,趕行北上,這上海不是久居之所。巴夏禮連連點首,當踅過兵輪辦事室,同主帥額爾金密切計議。額爾金個兄弟卜魯士,在旁插言,願打頭敵。只得擇日開駛兵艦,英法美俄四國聯軍,又至白河。記得是九年五月二十四日,卜魯士自報奮勇,領著頭號兵艦,直攻大沽炮臺。在他以為輕車熟路,要占個頭功。 哪知這一次僧格林沁,奮不顧身,炮臺上又新添了十八座紅衣大將軍。這大將軍是個大炮別名,非常利害,火藥裝得十足,瞧准卜魯士個兵艦,就燃放起來。無巧不巧,英艦的航線,接觸著炮線,一炮過去,已打著船上個煙囪,這煙囪一壞,機器不靈,卜魯士趕著回輪,接二連三的炮彈,打個不息,可惜英國個頭號兵艦,竟會打沉了,卜魯士受了炮傷,落水丟命。第二號兵艦,接著上前,船幫子也被打了兩個窟窿,損失的洋兵不少。主帥額爾金見勢頭不對,趕緊退出白河,偃旗息鼓。 這次僧格林沁得了這個勝利,早已紅旗報捷。不消說得,端華、肅順兩個人臉上飛金,在咸豐帝面前大吹法螺,說:「此次不虧僧格林沁,哪能奮起天威?不虧咱們倆個主張,哪能湔雪國恥。要像奕訢同桂良、花沙納那班沒用的東西,豈不把大清江山,活活的葬送嗎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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