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西太后秘史演義 | 上頁 下頁 |
第五回 木蘭圍咸豐帝取樂 坤甯宮孝貞後示威(3) |
|
單講蘭兒自從禦營得幸以後,卻有兩種想頭:一種惦念著風流天子,那憐香惜玉的溫存,恨不能朝夕親近;一種記掛那內監安得海,被那一雙水汪汪的秋波盯了一眼,叫人好自在,這個鬼靈精兒,弄得人不伶不俐,何時才能夠靠攏身邊,同他講兩名體已的話。逐日盤算,弄得茶也不思,飯也懶吃,還虧靠攏的有兩句太監,一叫崔長禮,一叫劉承恩,不時替他她遣悶。 諸位,這太監,也不過幹臊無味,似乎沒有什麼意思,然而在下不便說破,或者 諸位瞧到我這書後面,尋出些確鑿證據,亦未可知。但是光陰易過,早又臘盡春回,蘭兒個肚皮一天膨脹一天。好伐幸呀,大凡女人嫁給男人,眼巴巴只望懷起孕來,她便推奴使婢,裝模做樣,何況咸豐帝妃嬪盡多,沒有子息。 這個喜信,早吹到皇帝耳邊。本來那拉氏這本備卷,是皇帝格外注意,現在鸞膠新續,舊夢重提,不無時加些濃圈密點。蘭兒再快活不過,再嬌寵不過,眼角無人,不但欺負儕輩,連孝貞皇后也遭她的揉挫。 清朝個規制:皇上要臨幸妃嬪,必得正宮娘娘傳敕通知,加蓋鈐璽,然後御駕才能過去。這是什麼意思?因為前明宮禁,曾出過個大大亂子,趁皇上臨幸當兒,就演出暴動的惡劇,所以清朝個家法,說沿襲明朝舊制。 哪知皇上溺愛蘭兒,亦肆無顧忌,且遇著坤甯宮些內監,由諷嘲而呵斥,由呵斥而侵犯,講話的少,帶話的多。孝貞後雖性情平和,聽些小人閑言,不由得按照家法,拿出皇后的牌子。這日,咸豐帝又歇宿蘭兒宮內,鸞鳳相交,鴛鴦比翼,溫柔鄉里,忘卻早朝。孝貞後一面派宮監探明,一面整齊服飾,捧出祖訓,趕至宮門,雙膝跪下。恰恰崔長禮輪值,那宮禁的規矩,他是知道的,當下走近禦床,單膝落地,說聲:「請主子敬聽祖訓。」 咸豐帝一聽,一骨碌打禦床拗起,衣袍來不及穿,赤著腳,趿著鞋子,忙跑出來,雙手搖著說:「不順如此,朕就此臨朝。」 好個孝貞後捧著祖訓,端端正正的站立不動,靜候皇上穿齊禦服,,坐上法駕,出了宮門,然後招呼幾個宮監押著把蘭兒帶回坤甯宮。 諸位必有一句話駁我:既說蘭兒不懼怯孝貞後,還倚仗著皇上的威勢,揉挫她,侵犯她,何以這個當兒,就仿佛鷹抓燕雀,不容轉致,乖巧隨著孝貞後去了?要曉得宮禁體制,非常尊嚴,說真就真,說假就假。即如一位喜怒無常、發脾氣絕大的咸豐帝,一經孝貞後拿出祖訓,不由得只好聽她發揮。 皇上尚且如此,何況一個宮妃還能夠不依體制嗎?俗說一朝權在手,就把令來行。可憐這個時會的蘭兒,不比平素的蘭兒,到得坤甯宮,孝貞後就升了寶座,昭陽的印劍物事,什麼日月記扇,龍鳳杖,金瓜月斧,排列起來也威威武武的,同皇上升殿的體制差仿不多。蘭兒依舊著宮圍體制,只好雙膝跪下。孝貞後沉放著臉色說:「你知罪嗎?」 蘭兒叩下頭去說:「臣妾知罪,但是皇上駕到,臣妾又不能拒絕。皇上喜愛哪個,出於皇上的恩典。皇上不來,臣妾也不能強他必來;皇上要來,臣妾也不能攔擋他不來。一雙腳,兩隻腿,是出於皇上自由行動,皇上要怎樣,便怎樣。比如皇上眷戀坤甯宮,臣妾也不能拈酸吃醋。」 孝貞後聽到這裡,不由得把寶座一拍說:「你這利口,今日才得了主子的寵倖,便猖獗如此,假如年深日久,豈不是漢宮的飛燕,唐代的玉環,大清國的一統江山,豈不要被你這賤人葬送!我可饒你,那祖宗個法制,是不能饒你!左右,快替我把這個賤人捆了,重重的笞責,問她個嘴能舌辯是不嘴能舌辯!」 諸位想想坤甯宮這邊的太監,平時受的委屈作的嘔氣不少,就是孝貞後不叫動手,還悄地裡磨拳擦掌,難得得了這個吩咐,早已絨繩預備好了,一對畫龍的禦榻,倒有三寸來厚,任是粗皮厚肉,也經不起一五一十的數,何況蘭兒是嬌嫩個花枝,雪白的皮膚,是吹彈得破的。此時捺翻在地,一雙手早翦背起來,兩隻腿早緊捆起來,去鬢蓬鬆,早是潑辣辣的眼淚,姣啼不住。當下咬著銀牙,拚那無情的毒棒,與自家個皮肉為仇。 唉!呼天不應,呼地不靈,偏生個行弄太監要掀起她的底衣。就這閃電穿針工夫,半空中忽然落下個救星,這救星不是別個,就是咸豐帝的大駕。奇呀!咸豐帝不是匆匆去坐朝的嗎!應該蘭兒個美臀不致有些破爛,皇帝才全登御座就記起本朝家法,皇后有笞責妃嬪的權限,一聲不好,說聲:「朕個心地不寧,今日免朝。」 一班王公大臣,也摸不著頭腦,不敢動問。說時遲,那時快,咸豐帝也來不及升輦,早大踏步飛趕過坤甯宮,才進宮門,就瞧見心愛的蘭兒捺翻在地,一個宮監,正高舉起禦棍。將要落下當時,一個飛步先把那禦棍搶了,向地下一擲,忙嚷說:「今朝可不能打。」 孝貞後忙說:「這賤人違背祖訓,如何能饒!」 咸豐帝說:「論理本不可饒,但是她懷孕已五六個月,莫要鬧出別的岔枝。」 孝貞後急的跳腳說:「如此,她何不早講!」 可憐一位風流天子,龍目也就紛紛落淚。孝貞後到底意軟心慈,瞧著皇上哭了,也就哽咽起來。蘭兒捆伏在地,自然是大放悲聲。孝貞後忙招呼宮監,替她松解絨繩。咸豐帝趕過來,一手提起蘭兒說:「今日委屈你了。」 蘭兒聽了這句話,不由得滾入龍懷,更是姣啼不止。此時坤甯宮哭做一團。小監安得海早跑過來說:「貴妃娘娘不可過悲,怕觸胎氣。」 咸豐帝一疊連說幾聲:「不錯,你可服侍蘭妃趕快回宮。」 安得海得了這個吩咐,忙妥妥貼貼的,扶抱蘭兒走開。 這裡皇帝皇后,自有一番談論,無非彼此用些客氣,我暫不提。單講蘭兒受了這場窘辱,心裡自是又羞又惱,還幸不曾受著毒棒,然而出了這坤甯宮,不由得嘴裡說出一句:「此仇不報,不能為人!」 安得海也就湊著趣說:「只要娘娘這次龍胎,生出個真命帝王,將來母以子為貴,一朝大權在手,怕她鈕鑽祿氏一條性命,不緊抓在娘娘個手掌心嗎?」 說著,把個俏面龐掉轉,一以水汪汪的秋波,含著無限的風流,無限的嫵媚。這時蘭兒一顆冰冷的心,忽然得著一塊熱炭融化,一天雲雨,早拋撇了不知去向,不但煩惱消除,且勾起五百年前的冤業,忙嗤的一笑說:「你這鬼靈精兒,幾句話倒講的知心著意,只恐怕你口是心非。」 安得海一聽,急得賭些血滴滴毒咒,蘭兒用手帕子將他個嘴堵了,未知後事如何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