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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回 木蘭圍咸豐帝取樂 坤甯宮孝貞後示威(2)


  心裡只是想,哪曉得蘭兒再靈活不過,早把韁繩一拎,坐下的胭脂馬就靠攏過來。咸成帝因著文武扈從的觀瞻,當把禦騎一磕,手裡的珊瑚七寶鞭子一揚,已是四蹄輪動,風馳雲驟的徑向圍場。

  諸位瞧這個圍場,好不寬闊呀:一片銀沙滾滾,四圍個山峰疊翠,林樹蔥青;一層層虎帳豹韜,一處處牙旗高懸,那滿漢軍二十四旗的營壘足足兜搭二三百里個大圈子,比著西漢的長楊羽獵,北周的華林馬射,還要張皇到二十四分,任是司馬相如、庾子山的才華還怕描寫不盡,何況我編小說的腹尺空虛,見聞淺陋,哪裡鋪敘得來?閒話少絮敘。

  這日,咸豐帝興高采烈,放鷹縱犬,很獵些獐貓鹿兔。偏偏是百靈效順,轉過一座山坡,松樹林子裡早竄出兩隻斑斕的白鹿,皇上瞧准了,扯滿雕弓,搭著羽箭,颼的一聲,早射中一隻。原來兩隻鹿是牝牡相依的,牝鹿受了傷,牡鹿已沒命的飛跑,咸豐帝磕著馬追將前去,不提防韁繩一松,馬蹄一蹙,幾乎掀翻下來。說時遲那時快,不知哪來個大力神王,趕來把馬屁股一拍,那一匹八尺龍駒早四蹄穩立不動,皇帝個身子也硬掙起來。掉頭一看,原來不是別人,就是那額駙僧格林沁。

  當下咸豐帝定一定神,平一平喘,說:「你來了,你可替我把跑去的那只白鹿趕來,不讓它逃走。」

  好個僧格林沁,拎著自家馬鬃一縱下坡,不消一刻功夫,早把只牡鹿手提過來,說聲:「受天百祿。」

  咸豐帝一笑。當把禦鞭一揮,就此收圍。這裡隨獵的眾臣,簇擁著皇上回宮。皇上因急切更衣,忙招呼內監,傳旨諸臣暫退,僧格林沁同著些王公大臣,就齊齊退了。

  原來皇上個行宮也不過駝絨製成的,大大圍幕內邊,陳設無非是錦鄉裀。咸豐帝匆匆坐一張九龍禦床,忙嚷說:「誰替我把衣服換了。」

  左右宮監方喏喏答應,偏生有個妖妖嬈嬈亭亭嫋嫋的美人過來。

  諸位想想,倉皇戎馬之中,忽來個花枝招展,飄忽行圍之後,驀走出那軟玉溫存,熱地裡起陣陣涼風,半空中來個月亮。君王從來好色,天子本是風流,蘭兒湊著這機會,格外獻些狐媚,一面卸裝換甲,一面送抱推襟。記得《西廂記》上有兩句叫做:「他那裡半推半就,我這裡又驚又愛。

  這種意味,大家都能領會得到,不用在下煩瑣。但是這一回小小歡娛,倒與清朝個國脈有大大關係,你道顯何?因為咸豐帝登極已是三年有餘,後妃嬪禦盡多,還不旁邊得個子息。偏偏的無心結撰倒做出一篇精神美滿個字,那龍種媒,竟會珠胎結合,嫡支嫡派,真個脈理灌輸。

  此後蘭兒便上了三十三天,行那四五十年的洪福大運,是金輪則天個化身,應該有女主垂簾的歷史。不談陽臺會散,巫峽雲收,單講咸豐帝更換進禦心愛,略略休息,便招呼啟駕回宮。端華、肅順持著龍麾鳳節,趕緊過來:「啟奏皇上,這次行獵,還是就此截此,還是……」

  咸豐帝不待說完,便吩咐:「明日回京!」

  兩人得了這個旨意,早下去準備一切。一了次日,一眾臣工朝見,咸豐帝便叫僧格林沁、勝保、多隆阿隨駕進京,其餘的分別遣散。一聲啟駕,早是浩浩蕩蕩的趕回北京。

  這個當兒,東南的軍事,是有起有落。那曾國藩的湘軍,在湖南已接連打了幾個勝仗,什麼陸路統兵的塔齊布、羅澤南,水路統兵的彭玉麟、楊載福,都大大的立些戰功,得恢復幾座城池,自是一種好消息。又太平軍個頭腦石達開,橫行江西,所過州縣,無不望風披靡,看看福建、浙江兩省,於處有太平軍蹤跡。那浙江巡撫何桂珍,只有招架之功,這都不在話下。

  惟是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東南的雨勢未收,西北的雷聲又響。前書不講洪秀全、楊秀清是白蓮教的分支嗎?後來由白蓮教才攙雜天主教會,其實洪楊這個教派,以白蓮為體,以天主為用。

  哪知這白蓮教會,在中國古八行省幾乎無處不有,珠江流域,鬧得興高采烈,偏偏黃河流域,又被這白蓮教踞著地盤。為首的有兩個:一叫蘇添福,一叫張洛行,兩人聚徒傳教,勾結得魯豫陝皖的民眾不少。他的玩意兒,是用粗紙絞著個油撚,點走火來,到處打家動寨。起初數百人一撚。後來數千人一撚,到了咸豐三年,撚軍勾通太平軍,聲勢浩大,由安徽蒙城雉水鎮起兵,不上兩個月,什麼潁州、亳州、壽州的城池,都被撚軍打破。壽州有個不第的秀才,名字叫做苗沛霖。

  這人奸猾異常,腦中很有點謀略,蘇添福、張洛行把他招致過來,請他做軍師。他又引出兩位大王,一個叫做李兆受,一個叫做馬超江,兩人驍勇善戰,要算撚軍中第一等的好手。當下縱撚四出,河南、山東到處響應。河南有個牛洪,山東有個任柱,引出無數的饑民,前來合夥。

  警報到了北京,恰恰咸豐帝由木蘭秋狩回來,急與宮燈肅順、鐵帽子王端華商議說:「現在江南的毛賊混擾閩浙,那何桂珍是抵敵不住;江北的撚軍,又蔓延著魯豫陝皖四省,中原大局,岌岌可危。朕想辦軍機的文瑞、倭仁才具平常,不能擔當這個重要,想來想去,想著你倆做他的替手。」

  端華、肅順齊齊叩頭說:「還請皇上另簡賢能。」

  嘴裡是這般說,心裡卻撲通通的狂喜過望。咸豐帝笑說:「你倆好糊塗!平日滿嘴的替朕擔憂,要為國效力,今日給你倆個重要的位置,反推辭起來,豈不辜負朕心嗎?快起來,還有話講!」

  兩個人碰著響頭忙站起身來。

  咸豐帝又說:「現在閩浙軍情緊急,何桂珍辦賊無功,朕擬另放個浙江巡撫,把姓何的調任安徽,限他克日剿滅撚匪。為地擇人,不知你倆還有什麼計較?」

  肅順未及開言,早是端華答應著說:「如若何桂珍調任安徽,那浙江的地方,必須得個威望重臣。臣想林則徐個女婿沈葆楨,倒有點才具,借那丈人峰一點靈光,那些毛賊,或有點懼怯。聽說林則徐部下些老軍務還不曾散失,得他女婿招致過來,輕車熟路,必能收效。」

  肅順也就附會說:「這事是再好不過,當初林則徐、李星沅,可惜死早了,不然,金田毛賊也造不到如此猖獗。」

  咸豐帝說:「著呀!朕的意思,一定放沈葆楨去到浙江,但何桂珍調任安徽,朕還不放心,朕看勝保、多隆阿,很有些幹辦,先派他兩個去督兵剿撚,能馬到成功,是再好沒有,不然說不得叫僧格林沁去走一趟,還怕什麼蘇添福、張洛行不駢首就誅嗎!」

  端華、肅順齊稱:「皇上神算,非臣等能及!」

  不消說得,次日分別降旨就將文端、倭仁退出軍機,端華、肅順一齊入內辦事,浙江巡撫特放沈葆楨,安徽巡撫調用何桂珍,那勝保、多隆阿趁手也就派做正副督兵大臣,會同剿撚。一番佈置,算是為地擇人,暫且不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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