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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回 寵妹喜貶黜元妃 樂窮長夜殺忠臣(4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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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逄等皆來進諫曰:「賞罰不明,則天下不服。望君王暫赦天下,禁其喧嘩。若其不改,殺之未晚。且君王初進賢聖之士,遽殺群臣,恐天下滋議也。」 桀見說伊尹,見其恭肅正立,桀心自愧,命且囚諸臣待決。乃坐內朝,召伊尹,賜坐,趙、曹、於俱侍坐。桀問尹曰:「子聖人也!將何以俾朕?」 尹對曰:「君王亦治天下而已」 桀曰:「何以治天下?」 對曰:「仁民。」 曰:「何以仁民?」 對曰:「任賢。」 曰:「何以知賢?」 對曰:「正直而忠諫者賢。」 桀默然。尹亦不言。桀遂罷朝入宮。心愧于尹,命釋諸臣士囚。 二月,又役民夫數萬開聆隧,修長夜宮,鑿池五十裡,民夫大怨。關龍逄謂朝士曰:「今吾不得不服言,言必死。然居亂世,雖生無益。」 朝士黃圖曰:「不可。今舊臣獨公能維持宗社。願公自留,予將先之。」 三月朔日,黃圖被發升棺。待桀一出,朝即大哭。而呼曰:「嗚呼!夏國將亡,萬民怨王。烈士先死,不忍見天子而戮於他邦。」 桀大怒,命武士曳圖入棺,蓋之。關龍逄力救。桀曰:「皆惡黨也。」 遂囚龍逄,而焚黃圖於棺。伊尹聞之,辭費昌而去。此二就也。只救得關龍逄緩死數月而已。又歸毫就湯。謂商侯曰:「賢士殺矣!不可為也。」 伊尹仍舊論道行仁不題。且說自朝士黃圖既死後,萬夫皆噪不應役。桀曰:「萬民如此不法,且待農事之畢。」 商侯聞之曰:「國事猶有可為。」 只得複請伊尹來夏就桀。桀召尹,商之曰:「卿前讓直諫為賢,彼實逆君命,而邀名譽,奈何?」 尹對曰:「夫美名者,言之必美言;美者行之,必美人。君行之,則美名在君矣!臣安得有美名哉?」 桀默然悅服,罷朝。覆命出龍逄之囚。自是數月間,三五日一出,略聽伊尹數言稍寬民力,赦罪過。趙良忌之,為不圖於已。乃密進曰:「君寬群臣,恐複有嘩者。」 桀頷之。 九月,又大役民夫,因長夜宮而為池,所征酒米。妹喜設法開池二十裡,四圍堆土,移宮于池上,因磚石砌池周圍。池上植樹木,宮室間錯。池之四圍複作圓池,俱各廣週三裡,通之以溝池。中間作墩,墩中作井通泉。渡泉釀酒,注之于池。酒深及人頸,謂之酒池。墩外作山,以糟置其上,謂之糟邱,高可望十裡。置小艇數十于池,又為肉林于池上,樹木遍掛獸肉,系熟禽。於亭榭中,皆設鼓樂。從遊者,少男千六百人,少女千八百人,各樣打扮,以人代馬,運輦肩輿。成群張掛禽獸的,紛紛嚷嚷,辦治肴饌的,哄哄嘈嘈,搖舟泛酒,咿咿啞啞。各衣彩衣,周遊于池中間。夏則為廣棚蔽日。冬則周圍設火炕大爐,柴堆燒炙融熱。春秋無雨,則去柵。 桀與妹喜乘輦,擁鼓、吹道、旌旗,遊亭堂,穿肉林,任意設筵張樂。縱從人射禽肉而食,割獸肉而啖。乃舍陸登小舟,游酒池,汲酒而飲。舟繞糟堤而游池上,池內皆鼓吹奏樂。飲酣,命內臣數人擂鼓,其餘少男少女盡命脫衣,伏于池周圍,雙手插池中,口吸酒。於是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。妹喜大笑,池酒淺數寸,男女皆醉。覆命盡脫下衣入池而詠。俱顛倒浮沉,捉摸相逐,酒中戲舞歡合,曰醉淫。近岸扳舟,曰醉顛。浮而躍者,曰醉螟。灌而沉者,曰醉溺。桀大樂,亦解衣而狎,曰醉狂。妹喜大悅,扭身而舞,曰醉舞。帶酒聲而歌,曰醉歌。其歌曰: 世路多愁兮,人生兮幾何? 行樂兮糟堤,合歡兮酒河。 其二曰: 桂掉兮蘭撓,苗席兮棠舟。 周遊兮酒泉,登望兮糟丘。 其三曰: 錦幕兮為天,醇醴兮為淵。 遊人兮醉暖,酒造兮坤乾。 其四曰: 酒滿兮天河,肉滿兮山阿。 樂取兮無盡,鼓掉兮行歌。 其五曰: 酕醄兮酩酊,溺酒兮忘生。 醉死兮極樂,笑人兮惺惺。 其六曰: 披髮兮解衣,鬧歡兮醉迷。 弄來兮給漿,弄來兮啜醨。 神禹來兮治水,莫誤疏兮酒池。 問主人兮雲未知? 酒池之造又費半年。累殺民夫數千。樂引行歌,一連二十日不出外。間臣士又嘩,桀怒而出曰:「趙太師之言是也。」 關龍逄謂費昌曰:「吾死公等自存,吾不死無益,公死亦無益。吾為夏明臣,誼公為夏存人材。」 遂直諫曰:「夫人君者,謙恭敬信,節用愛人。故天下安而社稷固。今君王用財若無窮,殺人若不勝民。惟恐君之後亡矣!人心已去,天命不佑,亡在旦夕。猶不少悛為醉迷乎?」 桀大怒曰:「吾固謂日亡,吾乃亡汝,欲吾亡何也?」 喝武士殺之。時桀之二十四年,戊辰三月九日,關龍逄遇害而薨。伊尹聞之,脫冠而去。複就湯,此第三就。只默救得桀強做三五月好人,就了了歸亳。調商侯曰:「忠臣殺矣!決不可為也。」 又不知商侯何如料度?下文再說便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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