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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藩懷義初回說原委 張易之二次訪佳人


  話說外面天空已微微帶亮,則天、懷義勢必不能再圖歡樂,便各自罷休。

  則天複把懷義一看,委實面貌猙獰,狼惡得很,但戀他是個對手,因說道:「時候已經不早,你就趕快去罷,待至夜間再來,切切不可告訴他人,惹出意外。」

  懷義道:「師傅放心,小僧就此走了。」

  說罷穿好衣服,一縱身出了窗外,一些響處也沒有,登時不見。

  則天暗暗稱奇,看懷義已去,就重新安安的又睡下。直睡到日上三竿,還未起身。老尼因為他是宮中貴人,連忙也來看看,問則天道:「此時究竟可有甚病!」

  則天答道:「師傅寬心,我莫有什麼病,別個昨日大雨之後,略為受了一點風寒,其實也無大要緊。」

  老尼道:「你就靜養養罷。」

  你道則天哪裡再可以睡下,此時的神氣,格外十分的健旺,勉強歇了一刻,依舊穿衣起身。

  午飯已畢,鬼混了一遭,不覺天又暮黑,因為,情人有約,也就連忙歸房,不到人靜之時,果然懷義和尚突門而入。

  則天迎著,攜手進了銷金之帳。兩人這一番恩愛,極其綢繆。蕪蓉金桔,顛倒鸞風之肢;荳蔻櫻桃,反復鴛鴦之背。直待一滴楊枝水,傾人紅蓮兩瓣。

  枕上則天問懷義道:「你究竟如何這大的本領,雖無道來去無蹤,卻也是能夜行自若。」

  懷義本是一個粗而且蠢的和尚,及此時倒也會溫柔。當下聽則天問他,便伏伏貼貼的說道:「小僧自幼就練習飛牆走壁功夫,不但這矮簷屋宇,可以一躍而不由戶,就是那三五丈的城牆,我也不用吹灰之力,便可以過去了。」

  則天道:「果然昨天你還膽子大呢,來到此地不怕被人看見了嗎?」

  懷義道:「採花的人,沒有膽量,就能行事麼?」

  則天道:「你昨天晚上情形,我倒要你說說看。」

  懷義道:「昨天晚上,你師傅還未回來的時節,我就從廟裡來至這邊,初一看時,你們大家在禪堂裡談天,不到一刻,你師傅在外敲門,你還是坐在那邊不動,我心中十分著急,後來你同你師傅說了一會,我因立得太遠,也聽不見你們所說的是什麼。待你話說完,忽見你手持燈檯,背身嫋嫋娜娜的往西首房裡去,我那時已經明白,我也就飛身走至簷口,用了個燕子倒吃水的架落,身體變進窗前一望,卻滿窗糊的都是白紙,內有燈光,倒望不出你所以,我馬上即用了舌頭,將窗紙了一個小洞,正看見你關門垂帳,解帶寬衣,露出雪白的身軀,真個可人如玉。兩隻大腿,如八月裡鴨子一般,又肥又嫩。登時我心猿意馬,實在難忍,就想扭開窗扇,攛入裡面。忽又自己想道,我這強盜的形勢,不要驚壞了她,她喊叫起來,反為不美,不如候她息燈安睡,再行進來,方保萬無一失。所以,直候到你吹息了燈。然而你在鋪上,不知為什麼又哼聲歎氣,翻來掉去的睡不實在,好容易許久許久,這才不見你的聲息,我遂輕輕的扭開窗扇,躥身來在裡面,松了褲子,掀帳登榻。哪曉得,你是一個知趣的人兒,聽我播弄,我就單槍匹馬上,進了三關,你那處還閉著眼睛,或迎或送,我暗道造化造化,巧巧遇著這個好人。」

  則天聽到此處,心中釋開一個老大的疑團,暗道:「以訛化訛,真是叫做錯中錯咧,這一個姻緣,再奇也沒有了。我夢中被那姓張的假作雲情,他替我解衣寬帶,誰知就是和尚的行為,真作雨意。」

  則天想到這裡,欲火騰炎,上面咬咬牙齒,下面夾夾腿浜,一手在被裡抓住和尚的主腦,說道:「你的福分不淺。」

  懷義正如蛙怒,又使了個鯿魚曬背的式子,兩入就車起水來。

  一陣狂風,梨花已經滿地。雙雙遂無聲無息的睡至日出星零,懷義怕被寺中眾尼知覺,早已躥出天臺,複往紅塵愁苦地去了。

  自此一連幾日,那張易之、張昌宗二人,實在也記念武則天不過。這日兩人偕行,一路又進到妙高寺裡,真果意想一親芳質,偏偏老尼上前接著,應酬了一番。良久不見則天的影子,二人正在疑疑惑惑,突見西邊走來一尼,頭上白如雪梨,身穿月色布襖,袖著斜棋紋式,足下金蓮,著雙淺口黃綾板緞的鞋子。

  易之眼睛把她一瞟,隨後昌宗也是如此。那尼接連得了兩個照會,因為背著老尼的面,也就笑且眉梢,滿面春容,現了一現。易之、昌宗魂消魄散,身體頓如軟了一般。暗道:「武氏真個國色,無如老尼在旁,討厭不過,鵲橋難渡,況且織女牛郎又是無期。」

  三人心中,恨不得同成好事,則天忽來至前面,身子挨了一挨,想就隨便坐地,實在又捨不得二張,思想夢境,越發難過。正是:

  花能解語反多事,石不能言亦可人。

  要知禪堂裡畢竟如何情形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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