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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建帝號吳三桂封官 受軍符蔡毓榮調將(2)


  尚之信得書之後,正自躊躇,唯當時北京朝廷以廣東地方重要,自聽得告變之後,已特令承襲定南王孫延齡領兵四萬往紮廣東。又加廣西提督馬雄,為幫辦防務副將軍,調兵到廣東協守。蓋北京朝廷亦懼尚之信與吳三桂相應,故特調孫延齡及馬雄以監督之也。故尚之信心中即欲附從三桂,唯懼孫延齡、馬雄等不從,實多不便。且念馬雄一人不打緊,只怕孫延齡部下兵多將廣,若得他同心歸附吳王,是閩廣一帶皆勢如破竹,天下不難定也。因此,便親到孫延齡行營,故以言相試。當相見之際,先寒暄了一會,尚之信先道:「今吳王舉兵,自號反正,賢王斷他將來局面如何!」

  孫延齡不知尚之信之意,只直說道:「吳王號召,人心如響斯應,吾甚懼朝廷難與相爭也。」

  尚之信道:「若吳王成事,我們又將何以自處?望賢王教我。」

  孫延齡道:「不如觀其動靜,再商行止。」

  尚之信道:「賢王此言未嘗不是,唯今吳王傳檄遠近,人心動搖。今又吳世賓、馬承蔭領兵十萬,橫行兩粵,事機已迫,恐不容我等觀望也。」

  孫延齡至此,已略會尚王之意,即道:「賢王有守土之責,孫某當唯賢王之馬首是瞻。賢王若有主意,不妨相告,吾兩人義同心腹,斷不洩露也。」

  尚之信道:「某實告君,以吾先君子與令先王皆與吳王並起關東,以有功朝廷,乃賜封藩府。聞朝廷實主撤藩之議,以吳王最強,故先制吳王,而後吳王有此一舉也。吳王若亡,吾等亦不獨全,此賢王所知矣。今吾等若應吳王,於朝廷目下雖為不忠,惟於國家未嘗不順,願賢王思之。」

  孫延齡道:「此論正中吾意,邇聞朝廷詔至閩中,令耿王出鎮江西。唯耿王有不從之意,看來耿王亦將歸附吳王也。且就今大勢觀之,北朝勢將休矣,吾等反正,亦在此時。但不知馬雄意見如何耳?」

  尚之信道:「若馬雄一人,吾力足以致之。且吳王來將馬承蔭,本與馬雄為兄弟行,亦不患其不從也。今請與歃血為盟,彼此同心,欲行共行,欲止共止,各無相背。賢王以為何如?」

  孫延齡聽得大喜,遂與尚之信歃血為誓。

  歃誓既畢,尚之信道:「今賢王既已同心,料無反悔。唯今福晉為太后養女,認為公主,于朝廷受恩深重,某恐其阻賢王之行也。」

  孫延齡道:「賤內雖為太后養女,然以勢相淩,故夫妻間時多反目。吾為孔王之婿,入嗣為定南王,人方謂某為以妻貴者,其實恥之。吾此行固不以告人,亦不以告吾妻也,賢王不必多慮。吾所慮者,不知賢王將何以處馬雄耳。馬雄向為先孔王部將,與某亦不相能,若見馬雄時,慎勿言吾與賢王共謀此事也。」

  尚之信領諾而去。

  正回至藩府,忽報馬雄來見。尚之信道:「此天賜其便也。」

  便屏退左右,即請馬雄入內。茶罷,馬雄先說道:「今三桂令吳世賓、馬承蔭統大兵前來,不日將抵端州,不知大王以何策禦之?」

  尚之信道:「某正為此事大費躊躇,因恐軍心或不受調也。」

  馬雄道:「賢王何出此言?」

  尚之信道:「吳王此舉原為撤藩之議所逼,吾等部下皆諸藩勁旅,須知撤藩之說即所以滅諸藩。朝廷此說,實以激變人心。故吳王檄文一發,諸藩響應。吾昨夜微服巡視軍中,見軍人皆有怨言,謂朝廷本欲剪除藩將,故吳王出而反正,今又率我們以對敵吳王,是助朝廷以滅藩也,吾等本效力於藩府,今乃使我們倒戈,自相魚肉,吾等死也不甘心,這等語。因此本藩大覺為難。將軍若有良法,願乞賜教。」

  馬雄道:「有這等事?某一概不知。大王曾有見過孫延齡否?不知孫某意見若何。」

  尚之信道:「孫公木偶耳,毫無決斷。今可與謀者,唯某與將軍耳。」

  馬雄道:「然則賢王既先得風聲,必有高見,願乞明言。」

  尚之信道:「吳王此舉,其名固正,其言亦順,故一經號召,四方響從,某固懼不能抗之。且我軍心難用,若強之使戰,勢將倒戈而向,是吾等即不死于吳軍,亦將死於我軍。即幸能苟存,朝廷亦將乘撤藩之勢,以兵敗見誅。是某與將軍一進一退,皆死無葬地矣。」

  言罷,歎息不置。馬雄大為感動,乃奮然道:「大丈夫貴自立,既若此,吾等不宜斂手待斃也。吳王來將馬承蔭與某為兄弟行,某且先觀其舉動。倘不得已,當從吳王以圖大事。且吾等亦大明臣子耳,返本歸原,國人猶將戴我。雖朝廷欲行加罪,然以吳王大勢既成之後,朝廷亦無如某等何也。」

  尚之信聽罷猶豫,馬雄道:「彼此密謀,安有洩露之理?但須得一歸附吳軍之路。今如大王所言,是孫延齡與我們相反矣。彼在粵中窺我等左右,實為不便,不如殺之以為進見之功。大王以為何如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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