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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回 左懋第被困北京城 李自成走死羅公嶺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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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罷不勝太息。陳、左等與駱養性盤桓兩日。 不想那日起行之際,九王多爾袞早有旨發下來道:「天津巡撫駱養性,即行革職,拿京逮問。」 那時陳、左、馬三人,就知道駱養性為與自己款洽,致招禍患。看看九王這般舉動,料知犒贈建州人馬一層,是斷斷無濟的。但既奉了君命而來,實不能不行。 那日到了河西務地方,卻見人頭擁擠,圍在一處觀看。原來牆上黏下一紙,有幾句白帖,左懋第就在人叢中一看,只見那白帖寫道:我唯俯循而行,汝有正面而立。原非不令而行,何怪見賢而慢。 寫下這四句話,正不知有何用意。陳、左、馬三人也不能解,直置之不理,即取行入京。不想那時投降者官,多半是要媚趨九王之意,自即揭了這張白帖,遞呈九王道:「是南來各使臣寫的。」 九王卻不大辨得漢文解法,即令人解釋這幾句語氣。那些承諭解釋白帖之人,自然是明朝降官,都道:「這四句話是謾駡九王的。」 九王聽得大憤,故催拿駱養性入京,並以降官王永鼇為天津巡撫。那王永鼇見駱養性獲罪,為自己保全官位起見,故到任後即出示,叫人不必敬禮南來各使。唯那時人心尚多思念明朝的,便有些好發不平的人,糾集多人闖進王永鼇署中,拿了王永鼇出來,縛在一株大樹之上,群唾其面。自此事一出,即有人報知九王。 那九王也疑,南來三個使臣一旦到京,即有此等意外的事故,決意不從和議。那日便集諸大臣議商,對付陳、左、馬三使之計。時降官唯範文程出撫外邊,其餘洪承疇、謝升、馮銓三人,都在座會議。馮銓曾降過李闖,及九王入京,又複投降建州,平時每被建州人揶揄,故一意取媚九王,以保官祿,便進言道:「今日已得了北京,實取中國如拾芥。南來使臣當斬之,以絕和議。」 自馮銓一倡此議,各人多為附和。洪承疇道:「兩國相爭,不斬來使。今若殺之,下次無人敢來矣。」 九王道:「老洪之言有理。」 便傳旨接見左懋第等三人。 不數日,左懋第等到京,先往拜會閣臣。時洪承疇、謝升、馮銓三人皆在。洪承疇見了來使,心中還有些慚愧,甫見禮,即已面色通紅。那謝升還更奇異,忽然戴了建州裝束的帽子,忽又欲換明裝帽子,總是行坐不安。唯馮銓卻自尊自傲,還大言道:「我九王已滅了你國,本該早來稱臣,如何這個時候方來?」 左懋第道:「足下亦曾為明官,何一變至此?今我等奉詔到來,只是通好,並非稱臣。一來以建州為我逐除逆寇,禮葬先陵,特來犒贈;二來欲祭謁皇陵,是以到京,呈遞國書。足下豈不知明祀未絕,福王已繼位南京耶?」 馮銓聽罷,不能答,隨又道:「如有表文,可遞到禮部多,休來攪擾。」 洪承疇覺不是意思,只力與三使周旋。左懋第道:「我們非如藩屬進貢表文,乃是呈遞國書,焉能送到禮部?如君等能念前朝恩禮,為言于攝政王,自可將國書遞到殿上,如其不能,唯有奉書南還。以國書為禦寶所在,斷不能褻也。」 說罷,即行辭出。時左懋第等見此情景,料知和議無濟,聽得三桂已經回京,唯有見三桂。不想三桂也恐三使糾纏自己,先自領兵西征去了。又想起祖澤溥一人,本該見他,求他設點法子,便先通函至祖澤溥那裡,並將伊兄祖澤清介紹一函,一併寄去。不多時,那祖澤溥已自過來。見禮後,澤溥道:「弟已知諸君到此,本欲到來進謁,以一知南京情事。今又蒙下問,慚愧弗勝。但恐諸君此來,無裨大計耳。」 左懋第便把馮銓所言,一一告知,並求設計。祖澤溥道:「弟心未嘗忘故國,即吾父亦言,倘有機緣,必為出力。惜和議一道,攝政王主之,弟非閣臣,實不能與聞其事也。」 馬紹愉道:「足下料九王之意,真個欲踞我全國否?」 祖澤溥道:「弟不忍言。唯請諸君速報南京,急自防江防河可也。」 左懋第等聽罷,皆為下淚。 祖澤溥亦為太息,旋即辭去。左懋第等囑道:「煩寄語尊公,勿忘故國。」 祖澤溥只答一聲「是」,而去。次即有九王詔敕,令左、陳、馬三使至鴻臚寺,除了建州人,皆不許入見。 那日相臣剛淩榜什正在寺中,先行踞案坐定,隨令人帶左懋第等進來。 左懋第等到時,剛淩榜什也不起迎,卻令他席地而坐。左懋第道:「我們不慣坐地,速取椅來。」 說著,就在椅上坐著。剛淩傍什道:「闖賊入京時,江南不發一兵,今見我們定了北京,即行僭立耶?」 左懋第道:「先帝變出意外,各路無從援救。京城破後,適今上至淮。天與人歸,故奉而立之。且今上非他人,乃先帝之嫡侄也,序當繼位,何為僭立?」 剛淩榜什道:「汝先帝歿時,汝等在何處?今日卻來饒舌。」 左懋第道:「先帝殯天時,我方在淮上催糧,陳、馬二公尚在林下。」 剛淩榜什道:「今汝等到來,竟欲何為?」 左懋第道:「欲犒貴國,兼謁皇陵耳。」 剛淩榜什道:「我國自有錢糧,不勞汝等犒贈。即皇陵我已代你們安葬矣,不必再祭。」 左懋第道:「貴國攝政王究肯接閱國書否?」 剛淩榜什道:「如帶來金帛,只管留下。若有國書,亦只管交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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