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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回 淩敬智說楊義臣 範願受圍劉黑闥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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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三 起隋泰帝皇恭二年己卯歲,止唐高祖武德三年庚辰歲。按《唐書》實史節目。 一幅丹書下海邊,謾勞夏主急求賢。 張良本為韓仇出,諸葛安知漢鼎遷? 烽火滿城猶播亂,干戈遍野正騷然。 謀臣期效忠貞志,共挽天河洗太平。 第二十一回 淩敬智說楊義臣 範願受圍劉黑闥 卻說淩敬辭了夏主,欲往迎聘楊義臣。自意楊太僕秉性忠貞,難以利祿動。即將所聘車馬、金幣留於家中,裝作行旅,帶一二從人,迤邐望濮州路來。行了數日,近濮州地界。謁問本處居民,求楊義臣所在,皆言于雷夏澤中釣魚為業。淩敬與從人徑到雷夏澤來。未數裡,遙見蘆林裡撐出一漁舟,其人來往煙波,坐臥月浦,手執一竿絲竹,於舟上唱吟下來。且聽吟出甚麼: 山雨溪風卷釣絲,瓦甌篷下獨斟時。 醉來睡著無人喚,流下前灘也不知。 淩敬在澤畔正疑思之間,其舟一直進港中去了。淩敬與一行人近前立于澤畔,候問往來人等,多時並不見人來。忽見漁舟又轉過前澤,複放下來,優遊自吟。淩敬側耳聽之:大智思濟物,道行心始休。垂綸自消息,歲月任春秋。紂虐武既賢,風雲固可求。順天行殺機,所向協良謀。況以丈人師,將濟安川流。何勞問枯骨,再取陰陽籌。霸國不務人,兵戈恣相酬。空令渭水跡,千古獨悠悠。淩敬聽罷,顧謂從者曰:「此必楊義臣也。」 淩敬連叫幾聲:「買魚!」 那老叟睜開醉眼,見岸上一儒者,不官不俗,好似山中宰相陶弘景,洞裡真人葛稚川。即將漁船撐至澤畔,徑上岸來接見。淩敬認得不是別人,正是舊交楊義臣也。大喜,攜手坐定于柳陰樹下。 義臣曰:「足下今在何處?」 淩敬曰:「自別後,身無所托,因見竇公建德,蒙重禮納,故小弟歸之,官封祭酒,甚非其任。仰慕老兄,特來相訪。」 義臣喜不自勝,遂引淩敬至家,致酒相待。義臣與淩敬分賓主坐定,酒至半酣,淩敬自思:「義臣絕跡衡門,必不以功名為意。吾當以言試之。」 因問義臣曰:「何者名為賢?」 義臣曰:「舉薦能曰賢。」 淩敬曰:「何者為良友?」 義臣曰:「生身者父母,成名者朋友。」 淩敬探知其志,微笑而不言。義臣自度:「淩敬心為夏主來作說客。且看他將何動我?」 因謂曰:「足下莞爾而笑,意在何如?」 淩敬曰:「隋君失德,被臣所弒。四海騷然,群雄並起。尊兄抱命世之才,正宜任用,輔佐明主,援生民於塗炭之中,致人君於堯舜之上,名垂竹帛,富貴遺於子孫,豈不強為林岩野叟,懷寶迷邦貽後世笑耶?」 義臣曰:「我以足下所教必重仁義,何為代人作命哉?況我為隋大臣。君志不仁,無以匡救其惡;致被逆弒,又弗能以雪其冤。我之深罪,莫容於天下。如此一旦複為他人之臣,則何面目立於世間乎?且為人之婦,夫死而不嫁者,蓋守其夫之節也。人欲就大丈夫名,反不及於一女子?」 淩敬曰:「當今英雄各霸一方,隋之國祚已自絕矣。今夏主寬仁愛眾,尊賢任能,擁精兵二十余萬。其鋒所向,戎馬奔塵。尊兄有文武雄略,如往事之,必見重用。吾當代奏,令起傾國之兵,誅取叛臣逆黨之首,懸謝天下。然後納職退居,則上可報舊君之深恨,下成尊兄之美名,豈不快哉!」 義臣曰:「人生世間而與禽獸異者,以其有仁義也。是故仁人不因國勢盛衰而改節,義者不以君位存亡而變志。隋主雖滅,國祚未終,豈有更事他人之理?公言不敢當也。」 淩敬曰:「煬帝罪尤深積,是為獨夫,豈得為民之父母哉!若使可為人君,則武王不誅商紂於牧野,伊尹不放太甲于南巢。尊兄通識古今,曉達事體,昔漢之張良,為其主韓王之仇,若不跋涉間關,景從高皇,終不能報也。君莫若歸附夏主,以成其志。」 義臣喟然歎曰:「若為建德臣,難逃公議誅吾心于萬世之下。度觀建德,雖非真命,亦能下士愛民,庶幾可親。然肯依吾三件,則往從之;使不允,甯居隴畝,誓無複出。」 淩敬曰:「有何三事,幸請一言。」 義臣曰:「第一件,借其大兵征討逆賊,不願稱臣于夏主。第二件,寄居朝闕,不願顯名于諸侯。第三件,擒化及以報先君仇後,即許放歸田裡。」 淩敬曰:「夏主寬仁碩量,無不容納。我當複奔再來迎候。」即辭卻義臣。 義臣送出莊外,謂淩敬曰:「前面一座高山,蒼松茂竹,路徑險絕,乃曹濮山。內有范願,集聚強徒數千,皆山東驍果之士,倚太行肩脊為巢穴。歸見夏主,令人收伏此輩,足為良將用也。」 義臣以口附淩敬耳邊道:「如此如此。」 淩敬大悅,密記在心,與義臣分別,自回樂壽去了。 卻說夏主早朝,閣門大使奏:「有國子祭酒公幹已回。」 夏主命宣至。淩敬朝見,拜伏階下。夏主曰:「卿遠路風塵不易。聘賢之事若何?」 淩敬奏曰:「義臣實忠節之士,難以利祿動。只願主人肯從三件事,則便來見。」 夏主曰:「何三件事?」 淩敬曰:「一者,此人不願於我主處稱臣;二者,不願顯其名姓;三者,擒戮化及,願我主放歸田裡。」 夏主曰:「若能與孤平伏化及,廓清天下,無所不從矣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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