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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回 許指揮斷獄媚奸 馮翰林獻珠拜相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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飲酒之間,被忠賢說方說圓的哄騙,印月也快被他說動了,漸有應允之意。秋鴻道:「太太,你莫聽他這涎臉調謊的老花子胡話。楊、左諸人與他有仇,他千方百計的弄來打殺了。娘受了人的氣,他原說代娘報仇的,他一丟幾個月,睬也不睬,他的話可聽的?」 忠賢道:「好姐姐,你把人都屈殺了!你娘的事刻刻在心,只因他是個主母,急切不好下手,比不得別人,若是偏宮也還好處。況內裡的事咱不十分詳細,須要你娘進去,方好尋他的破綻。」 秋鴻道:「你這張嘴,除得下來,安得上去,專會說鬼話!我問你:楊、左諸人與你有仇,謀殺他罷了,他得了人的銀子與你何干,要你假公濟私?人已死了,還不饒他,處處追比,使他家產盡絕,妻離子散,追來入己,是何天理?別人的東西你還要了來,難道娘的一顆珠子就不要了?對你說過千回萬遍,總是不理,也要發到鎮撫司,五日一比才好,即此就可見你的心了。」 把個魏忠賢說得啞口無言,只是淡笑,說道:「要珠子何難!明日差人到廣東去揀幾鬥好的來送你。」 秋鴻道:「一顆尚難尋,還想要幾鬥哩!專會說大話。認你照乘珠、辟塵珠都不要,只要娘的原物,若有原物才進去,若沒得,莫來纏擾。」 忠賢道:「可有這話?」 秋鴻道:「有這話。」 忠賢道:「你做得主麼?」 秋鴻道:「與你拍個手掌,今日有了,今日進去;明日有了,明日進去。」 二人真個打了賭賽。忠賢隨即辭了,起身而去。真個是: 搜山煮海尋將去,捉虎擒龍覓得來。 忠賢回到私宅,李永貞等便來問信。忠賢將前話說了,劉惹愚道:「這珠子在當店中,雖是年遠,畢竟還在本處,不然也只在京城富貴之家。可差人往涿州去清查,各當店年久的一一查問,再懸重賞,不日自有。」 忠賢果然隨即差人去清查訪。去了月餘,俱無蹤跡。也是天緣湊巧,其時正是枚蔔在邇,幾翰林名望者皆冀大拜。有個翰林馮銓,乃涿州人,萬曆癸醜進士,論資格年俸也還尚早。他因父親馮盛明做過薊遼兵備道,奴酋陷遼陽,他便棄官而歸。後來熊廷弼論他擅離汛地,問了軍罪。他因家私頗厚,顧不得多費幾萬金謀升入閣,可以從中救父。他與崔呈秀同鄉同年,要日間去托他,恐有人知覺,遂至晚間便服到呈秀寓所。先送他若干禮物。呈秀道:「年兄見委,敢不盡心?只是裡面說越次,甚是推阻。小弟再三開諭,始有可圖之機,但所費甚多耳。」 馮銓道:「小弟也非過望,但有不得已之私情,兌所心諒,凡事聽兄裁酌,就多費些也說不得了。」 二人對酌。只見一個小青衣來,向呈秀耳邊說道:「裡面退出來了,不是的。」 把個小紙盒子遞與呈秀,呈秀打開來看,卻是幾粒大子。馮銓道:「這珠子也就好了,何以還退出來?」 呈秀笑道:「這珠子有個原由。」 二人飲至更深,馮銓辭回寓所,只見一個家人來呈上家書。馮銓拆開看過,家人道:「本州當店,惟爺家的最久,今魏爺來要珠子,終日差人來吵鬧。」 馮銓想道:「正欲圖大事,又有這件事來纏擾。」 甚是煩悶。對家人道:「你們莫慌,且等我明日問過崔爺,自知緣故。」 次日,呈秀來回拜,坐下,馮銓問道:「魏公要珍珠,何以到差人到涿州當店中尋?寒家雖有兩典,卻無好的,若要好的,還是這京中才有。」 呈秀道:「非也!中有個緣故。」 把椅了扯近,向馮銓耳邊道:「魏公當日微時,曾有顆珠子當在涿州,有二十餘年了,如今必要尋那原物,故到寶典雲尋。」 馮銓想了一回,忽猛省道:「是了,昔年曾記得有個人拿人一顆珠子來當,管典的見他衣衫襤褸,疑他來歷不明,不肯當。正是那裡鬧,適值弟到典中牙祭,他便泣訴于弟。弟叫他賣與我,他再三不肯,只得叫朦上當銀十兩與他,或者是那珠子也未可知?那珠子不叫甚麼好,還不及昨日年兄拿的哩。」 呈秀道:「若是原物,兄之大事成矣!」 馮銓忙入內去了一會,出來遞與呈秀看道:「不知可是此物?」 呈秀看了道:「此珠雖小,卻圓潔得好,弟帶去就送與他看,若是的,包你停妥,會推時內事在弟,外事在兄,善為謀之。」 呈秀帶了珠子別過,即到魏府來。卻好忠賢正與李永貞計較枚蔔之事,見了呈秀,道:「昨日那珠子雖好,卻不是原物。」 呈秀道:「今日又找了一顆來,未知是否?」 呈與忠賢看,忠賢細細的看了,大喜道:「這才是的!你從何處得來?妙極!妙極!」 呈秀道:「是翰林馮銓,昨日會見說起。他今日送來的。」 忠賢道:「卻難為他,日後再重酬他。」 呈秀即把他求大拜的話說知,忠賢道:「也罷,就點他罷,只叫他把外面弄停當了,不要被人談論才好。」 呈秀領命辭出,即叫馮銓送禮拜做門生。一二日後,會推的本上去,十人中點了三人,馮銓果然竟越次大拜了。這才是: 昔聞三旨中書,今見一珠宰相。 畢間不知枚蔔後來事體如何?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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