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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客印月憐舊分珠 侯秋鴻傳春竊玉(4)


  秋鴻道:「七主子像輸了錢的光景,絕早才來家,娘兒們絮聒了一早,走頭無路的哩。」

  進忠道:「他輸了,把甚麼還人?」

  秋鴻道:「我料他必來尋你,你正好借此籠絡他,那事須買動了他才得成哩。」

  進忠道:「瞞著他的好。」

  秋鴻道:「瞞不得他。他才不是個靈繭兒,若瞧著一點兒,就是一天的火起了,娘不肯,也是怕他要張揚出來。他自小與娘頑慣了的,見哥哥沒用,他也不懷好心。若買通了他,便指日可成。須要等他到急時才可下著子哩。」

  正說話間,七官又上來了。進忠梳洗畢,說道:「燙寒去罷?」

  七官道:「也好。」

  秋鴻道:「家裡還有些酒,我去煮些雞蛋來,吃個頭腦酒罷。」

  進忠道:「好乖兒子,莫煮老了。」

  秋鴻去不多時,拿了一壺暖酒,一盤雞蛋上來。見七官默坐無言。便說道:「七爺就像被雷驚了的麼!」

  七官道:「放屁!」

  秋鴻道:「放屁,放屁,我看有些淘氣。」

  七官跳起身趕來打他,秋鴻早飛跑下樓去了。七官道:「留你去,我自有法兒抽你。」

  進忠道:「莫頑了,酒要冷哩。」

  二人坐下飲酒,七官只是沉吟。進忠挑他句道:「為甚事不樂?」

  七官欲言又止,進忠也不再問。吃畢了道:「我出去討討帳就來。」

  七官道:「兄請便,我卻不得奉陪。」

  二人下了樓,進忠出去了。

  半日回來,在樓下遇見印月出來,道:「哥哥這半日到那裡去的?」

  進忠道:「出去討賬,鋪家留住吃酒。」

  印月道:「哥哥家去坐罷。」

  二人同到房中,秋鴻取飯來吃了。只見小姑子來,向印月耳邊說了幾句,印月道:「曉得。」

  進忠道:「甚麼事?」

  印月道:「有個人央我向哥哥借幾兩銀子。」

  進忠道:「是誰?」

  印月道:「七叔因輸下人的錢,沒出處,要向哥哥借十多兩銀子。他說『若沒得,就是絨店裡馱兩匹絨也罷,明年三月盡間就還他』。」

  進忠道:「至親間原該相為,只是我刻下沒現銀子,絨店裡又無熟和,他怎肯放心賒?況且利錢又重,三月不還,就要轉頭,將近是個對合子錢。到是有好絨,我卻要買件做衣服哩。」

  印月道:「我有兩件的,總壞了,也想要做件,只是沒錢買。」

  秋鴻向進忠丟了個眼色。進忠道:「絨是有好的,只是此地沒甚好綾做裡子。」

  說著,小姑子又來討信。印月道:「他說沒得現成的。」

  秋鴻道:「姑娘且去著,等娘再說了,我來回信。」

  小姑子去了。秋鴻道:「舅舅代他設個法罷,他急得狠哩。早起四五個人在門外嚷罵要剝衣服,才直直的跪在娘面前,央娘求舅舅挪借。」

  進忠道:「他在那裡哩?請他來。」

  秋鴻過去請了七官來,印月道:「代你說了,你來下個數兒。」

  七官道:「有個約兒在此。」

  進忠道:「沒得扯淡,撮些用罷了,要多少?」

  七官道:「要得十四五兩才得夠。」

  進忠道:「連日討不起銀子,你是知道的。」

  七官道:「我知道你沒銀子,故此說馱幾匹絨。」

  進忠道:「馱絨既無熟人,再者利錢又重,不知布可准得?」

  七官道:「甚好,是貨是錢?」

  進忠道:「我照發行的價錢與你,你還可多算他些。只是奉勸此後再不可如此了。」

  說畢,同他出來拿布。印月道:「我代你借了銀子,把中資拿來。」

  七官笑道:「好嫂子,讓我一時罷。」

  印月道:「你今日也有求人的日子,以後再莫說硬話了。」

  二人來到樓上,清查了七桶布與他,歡天喜地的去了。

  秋鴻來到樓上,對進忠道:「娘是後日生辰,你速去買絨,趕起衣服,送他生日,管你成事。」

  進忠隨即取了銀了,到絨鋪裡揀了匹上好牯絨,講定三錢一尺,叫成衣算了,要二丈二尺。稱了銀子,又到緞店買綾子,都無好的。複同成衣到家上樓,把自己件白綾襖兒拆開,果是松江重綾。向秋鴻討出印月的衣服來,照尺寸做。取了三錢銀子做手工,道:「明早務必要的。」

  成衣去了。進忠又與秋鴻歡會一回,計議送壽禮。秋鴻道:「禮不可重,恐人疑惑。衣服有了,我先拿進去,等晚上奶奶去後,再代他穿上。」

  進忠歡喜之至。

  次早到成衣鋪內坐首催趲,完了,又買酒與他們澆手,又到銀匠鋪打了兩副荷梅金扣,換了幾顆珠子嵌上,釘好拿回,交與秋鴻收入。次日,備了壽枕、壽帕、壽麵、壽桃之類為印月上壽。印月道:「多謝舅舅,這厚禮不好收。」

  秋鴻道:「舅舅不是外人,每年娘生日,也沒個親人上壽,今日正該慶賀的。」

  送過去與黃氏看,黃氏道:「既承親家費心,不好不收,叫你娘晚上備桌酒請你舅舅坐坐。」

  果然晚夕印月備了一桌齊整酒席,請進忠到房內,黃氏並小姑子也來了。印月道:「我早起就約過七叔,怎還不家來?又沒人尋他去。」

  進忠道:「等等他。」

  黃氏道:「畜生又不知到那裡去,不必等他,此刻不回來,又是不來家了。」

  秋鴻鋪下酒肴,印月舉杯奉進忠與婆婆的酒,進忠也回敬過,吃了面。進忠先把黃氏灌醉了,同小女兒先去了,二人才開懷暢飲。漸漸酒意上來,秋鴻道:「我到忘了。」

  忙取出絨衣來,道:「這是舅舅送娘的,穿穿看可合身。」

  代印月穿上,果然剛好。秋鴻道:「好得很,也不枉舅舅費心。」

  印月也滿心歡喜道:「早間多謝過,又做這衣服做甚?」

  進忠道:「窮孝敬兒,莫笑。」

  又飲了一會,秋鴻走開,進忠漸漸挨到印月身邊,摩手撚腳的頑耍。印月含羞帶笑,遮遮掩掩。進忠伸進手去撫摸雙乳,胸前真是粉膩酥溶,滑不由手。漸漸摸到臍下,印月站起身把手推開,往臥房裡便走,隨手把門就關,被進忠擠進去,雙手抱到床上,脫衣解褲,共入鮫綃。

  那印月一則因丈夫不中意,又為每常總是強勉從事,從未曾入得佳境,進忠正當壯年,又平時在花柳中串的驍將,禦婦人的手段曲盡其妙,直弄至三更方才了事。遍身撫摩了半會,才並肩迭股而睡。

  正睡得甚濃時,忽聽得一片響聲,二人俱各驚醒。正自驚慌,只見秋鴻掀開帳子道:「天明了,速些起來,外面有人打門甚急哩!」

  進忠忙起來,披上衣服,提著襪子,秋鴻開了角門,放他出去,關好,才到前頭門邊來問。正是:

  無端陌上狂風急,驚起鴛鴦出浪花。

  畢竟不知敲門有何急事?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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