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隋唐演義 | 上頁 下頁
第五十一回 真命主南牢身陷 奇女子巧計龍飛(1)


  詞曰:

  何事雄心自逞,無端羑裡羈國。君臣瞥見淚交流,甚日放眉頭。
  幸遇佳人夢,感群英盡吐良謀。玉鞭驕馬贈長遊,三迭唱離愁。
  ——調寄《錦堂春》

  哲人雖有前知之術,能趨吉避凶,究竟莫逃乎數。當初郭璞與蔔詡,皆精通易理。一日郭璞見詡歎道:「吾弗如也,但汝終不免兵厄!」

  蔔瑚道:「吾年四十一,為卿相,當受禍耳;但子亦未見能令終。」

  郭璞道:「吾禍在江南,素營之未見免兆。」

  蔔詡道:「子勿為公吏可免。」

  郭璞道:「吾不能免公吏,猶子不能免卿相也。」

  後卜詡為劉聰軍將,敗死晉陽;而郭璞亦以公吏,為三郭所殺。故知數之既定,不但古帝王不能免,即精于易者,亦難免耳。

  如今再說夏王竇建德,來到樂壽。曹後接入宮中,拜見了,便道:「陛下軍旅勞神,喜逆臣已誅,名分已正,從此聲名高於唐、魏多矣。但隋皇泰主,尚在東都,未知陛下可曾遣臣奉表去奏聞否?」

  夏王道:「孤已差楊世雄齎表去了。宮中彩幣綾錦,宮娥彩女,均作四分,以二分賜與功臣將士,以二分酬唐、魏兩家同謀滅賊之功。孤但存其國寶珍器圖籍而已。」

  曹後道:「陛下處分甚當,還有一個活寶在此,未知陛下貯之何地?」

  夏王道:「禦妻勿認孤為化及之流。孤自起兵以來,東征西討,宇宙至廣,未有一隅可為止足之地,何暇計及歡樂之事?孤所以帶蕭後來者,恐留在中原,又為他人所辱,故與女兒同來,自有所在安放他去。」

  曹後道:「妾非妒婦,上不過為國家計耳;若如此,則是宗廟之福也。」

  過了一宵,夏王即差淩敬送蕭後等,到突厥義成公主國中去。蕭後原是好動不好靜的人,宵來受了曹後許多譏辱,已知他不能容物,今聽見要送到義成公主那邊去,心中甚喜。想道:「倒是外國去混他幾年好,強如在這裡受別人的氣。」

  催促淩敬起身,下了海船,一帆風直到突厥國中。淩敬遣人齎書幣去報知義成公主。啟民可汗因往賀高昌王曲伯雅壽,不在國中。義成公主即命王義發駝馬去接蕭後;又差文臣去請淩敬,到驛館中款待。

  蕭後在舟中,見王義下船來叩見,正是他鄉遇故知,不覺滿眼流淚,問道:「王義,你為何在此?」

  王義道:「臣是外國人,受先帝深恩,何忍再事新主?故護持趙王同沙夫人在此。先帝不聽臣諫,把一座江山輕輕的弄擲。今娘娘到這裡來,原是至親骨肉,盡可安身過日。公主差臣來接娘娘,快到宮中去相見。」

  蕭後起岸,上了一匹絕好的逍遙駿馬,來到宮中。義成公主同沙夫人出來,接了進去。行過禮,大家抱頭大哭。蕭後對沙夫人道:「你們卻一窩兒的到了這裡,止丟了我受盡苦惱!」

  沙夫人道:「妾等又聞娘娘仍舊正位昭陽,還指望計除逆賊,異日來宣召我們,複歸故土;不想又有變中之變。」

  正議時,只見薛冶兒與姜亭亭出來朝見。蕭後問沙夫人道:「還有幾位夫人,想多在這裡?」

  薛冶兒答道:「那同出來的狄、秦、李、夏四位夫人,已削髮空門,作比丘尼矣!」

  蕭後見說,長歎了一聲,又對沙夫人道:「夫人既在這裡,趙王怎麼不見?」

  沙夫人道:「他剛才同孩子們打圍去了。」

  蕭後道:「我倒時常想念他。」

  沙夫人道:「少刻回來,見了母后,是必分外歡喜。」

  一回兒擺上宴來,止不過山禽野獸,鹿脯駝珍。其時王義已為彼國侍郎,姜亭亭已封夫人,薛冶兒做了趙王保母,大家坐定,各訴衷腸。

  日色已暮,只見小內侍進來報道:「小王爺回來了。」

  蕭後兩年不見趙王,今見長得一表人材,身軀高偉,打了許多野獸,喊進來道:「母親,孩兒回來了。」

  望見裡邊擺了酒席,忙要退出去。沙夫人道:「你大母后在這裡,快過來拜見。」

  趙王站定了腳,薛冶兒與姜亭亭忙下來對趙王說道:「此是你父皇的正宮蕭娘娘,他是你的大母,自然該去拜見。」

  趙王見說,只得走上去,朝上兩揖。蕭後正開言說道:「兒兩年不見,不覺這等長成了。」

  只見趙王兩揖後,如飛往外就走。沙夫人道:「這該行大禮才是,怎麼就走了去?」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