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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回 三義坊當鐧受醃臢 二賢莊賣馬識豪傑(3)


  叔寶隔溪一望,見雄信身高一丈,貌若靈官,戴萬字頂皂莢包金,穿寒羅細褶,粉底皂鞋。叔寶自家看著身上,不像模樣得緊,躲在大樹背後解淨手,抖下衣袖,揩了面上淚痕。雄信過橋,只去看馬,不去問人。雄信善識良馬。把衣袖撩起,用左手在馬腰中一按。雄信膂力最狠,那馬雖筋骨峻嶒,卻也分毫不動。托一托頭至尾,准長丈餘,蹄至鬃,准高八尺;遍體黃毛,如金絲細卷,並無半點雜色。此馬妙處,正是:

  奔騰千里蕩塵埃,神駿能空冀北胎。
  蹬斷絲韁搖玉轡,金龍飛下九天來。

  雄信看罷了馬,才與叔寶相見道:「馬是你賣的麼?」

  單員外只道是販馬的漢子,不以禮貌相待,只把你我相稱。叔寶卻認賣馬,不認販馬,答道:「小可也不是販馬的人;自己的腳力,窮途貨于寶莊。」

  雄信道:「也不管你買來的自騎的,竟說價罷了。」

  叔寶道:「人貧物賤,不敢言價;只賜五十兩,充前途盤費足矣。」

  雄信道:「這馬討五十兩銀子也不多;只是膘跌重了,若是上得細料,用些工本,還養得起來。若不吃細料,這馬就是廢物了。今見你說得可憐,我與你三十兩銀子,只當送兄路費罷了。」

  雄信還了三十兩銀子,轉身過橋,往裡就走,也不十分勤力要買。叔寶只得跟過橋來道:「憑員外賜多少罷了。」

  雄信進莊來,立在大廳滴水簷前。叔寶見主人立在簷前,只得站立於站台旁邊。

  雄信叫手下人,牽馬到槽頭去,上引些細料來回話。不多時,手下向主人耳邊低聲回復道:「這馬狠得緊,把老爺胭脂馬的耳朵,都咬壞了。吃下一鬥蒸熱綠豆,還在槽裡面搶水草吃,不曾住口。」

  雄信暗喜,喬做人情道:「朋友,我們手下人說,馬不吃細料的了。只是我說出與你三十兩銀子,不好失信。」

  叔寶也不知馬吃料不吃料,隨口應道:「但憑尊賜。」

  雄信進去取馬價銀。叔寶卻不是階下伺候的人,進廳坐下。雄信三十兩銀子,得了千里龍駒,捧著馬價銀出來,喜容可掬。叔寶久不見銀,見雄信捧著一包銀子出來,比他得馬的歡喜,卻也半斤八兩。叔寶難道這等局量褊淺?他卻是個孝子,久居旅邸,思想老母,晝夜熬煎。今見此銀,得以回家,就如見母的一般,不覺歡從眉角至,笑向頰邊生。

  叔寶雙手來接銀子。雄信料已買成,銀子不過手,用好言問叔寶道:「兄是山東,貴府是那一府?」

  叔寶道:「就是齊州。」

  雄信把銀子向衣袖裡一籠,叔寶大驚,想是不買了,心中好生捉摸不著。正是:

  隔面難知心腹事,黃金到手怕成空。

  未知雄信袖銀的意思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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