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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〇〇回 誅韋後睿宗即位(1)


  當夜隆基勒兵入玄武門,諸衛兵皆應之。隆基全裝披掛,挺劍向前。韋後正在後殿,宮女來報:「喊聲鼎沸,隆基兵至。」

  大驚,遂自走入飛騎營。正遇一飛騎,厲聲大喝:「留此野婦何益!」

  手揮一劍,斬韋後於地下,持首出獻。隆基引兵轉入後官,安樂公主方照鏡畫眉,軍士斬之。比及天明,內外皆定。隆基乃出見睿宗曰:「不肖之子,未曾奉命,私自勒兵,罪當萬死。」

  睿宗曰:「吾兒削平內亂,興複唐室,社稷宗廟不墜於地,皆賴汝之力也。」

  隆基曰:「一則祖宗之靈;二則社稷之福;三則父皇威風,不肖兒何力之有。」

  於是,眾臣遂迎睿宗入輔少帝。是時堅閉四門,收捕諸韋親党,與宗楚客、葉靜能等,及諸韋繈褓之兒,無少長皆斬之。內亂既平,劉幽求乃言於隆基曰:「吾見少帝,望之不似人君,就之而不見所畏,此無人君之表,宜請至尊早即帝位,以鎮天下,此萬全之策也。」

  隆基曰:「汝言甚當,作何計較,可速行之。」

  幽求即與眾大臣商議,遂稱少帝制,傳位睿宗。

  時少帝升殿,猶在御座,太平公主進曰:「天下之心已歸睿宗,此非兒座。汝有何德,敢居於此?」

  遂以手提下之。眾臣扶上睿宗,登於寶位。朝賀拜舞已畢,帝複封少帝為溫王,置於內宅,立隆基為太子,封劉幽求為僕射。是日大赦天下,改元為太極元年。

  卻說太平公主密使衛士言于睿宗曰:「臣演先天之卦,但有災福,不敢不奏知也。近有鳥數百自南飛來,投于汜水皆死,此不利之兆。臣夜觀天文,彗星纏于太白之分,亦主除舊佈新;況御座前後,星皆有變,以此觀之,皇太子當為天子矣。」

  睿宗曰:「傳位避災,吾志決矣。」

  於是,文武百官皆有傳位之議。太子聞知此事,入見固辭不從。容宗曰:「吾今倦於聽政,汝為孝子,何必待柩前,然後即位邪?」

  太子流涕而出。

  次日,太平公主複勸睿宗自總□□,睿宗乃謂太子曰:「汝以天下欲朕兼理之邪?昔□□□猶親巡狩,朕雖傳位,豈遂忘了家國?其軍國□□當兼省之。」

  至是,選定十月甲子朔旦,隆基受□□□,稱號玄宗明皇帝。尊睿宗為太上皇,自稱曰朕,命曰誥,五日一受文武百官朝於太極殿。玄宗自稱曰予,命曰制敕,日受眾臣朝于武德殿。大赦天下,改元開元。

  是時,太平公主依上皇之勢,擅權用事,當時宰相七人,五出其門,文武之臣,大半附之。日與竇懷貞、岑義、蕭至忠、崔浞、薛稷、僧慧範等共謀廢立。又與宮人元氏謀於赤箭粉中置毒以進。中書侍郎王琚言于玄宗曰:「臣觀宮人所為,密有謀害陛下之意,事勢已迫,危在旦夕,何不早為定計,庶無後悔。」

  玄宗驚曰:「安有此事?待朕思之。」

  忽報荊州長史崔日用入朝奏事,言於帝曰:「臣見太平公主謀逆有日,陛下住在東宮,猶為臣子,若欲討之,須用謀力。今日所為,但只下一制書,誰敢不從。萬一奸宄得志,悔之何及矣!」

  玄宗曰:「誠如卿言,直恐驚動上皇,以招不孝之罪。」

  日用曰:「陛下聖鑒謬矣!天子之孝,在於安四海,若奸人得志,則社稷為丘墟,安在其為孝乎?請先定北軍,後收逆黨,則不驚動上皇矣。」

  帝深然之。

  次日,遂與岐王節、薛王業、郭元振、王毛仲、姜皎、李令問、王守一定計,以兵三百餘人,相繼而入至虔化門。郭元振全裝披掛,手持利刃,親自向前收捉。正遇岑義引親軍從後宮出來,與元振斯殺。元振提劍直取岑義,義慌走,元振趕入禦園花陰下,轉過內給事高力土,一刀把岑義砍翻,剁頭而出,所領禁軍盡皆降順。元振同岐王、薛王曰:「蕭至忠等結黨,可盡誅之。」

  至忠等知事急,慌入告上皇曰:「始初設謀陷害聖上者,皆是岑義一人,並不幹臣等之事。今諸王信郭元振之言,盡欲誅臣等,乞上皇憐憫。」

  言罷痛哭。上皇曰:「卿等勿憂,我當保之。」

  俄而眾兵鼎沸,懷貞驚慌自縊,至忠被殺,上皇亦自奔走,登承天門樓上。郭元振進見曰:「竇懷貞等設謀欲害聖上,今已誅戮,其餘者臣等不加殘害。」

  上皇聞奏,乃下誥曰:「朝黨既戮,大事遂定,汝諸眾兵勿得驚擾宮禁。

  自今軍國政刑一取吾兒皇上處分。」

  原來宰相魏知古告太平公主欲以是月四日作亂,帝乃定計誅之。至是群黨皆滅,特以公主賜死于家。史官有詩雲:

  唐室雖危數未終,特交元振挺威雄。
  太平公主皇王女,難免宮中受劍鋒。

  是時,玄宗寵任宦官,往往為三品將軍,門施榮戟。每奉使過諸州,官吏奉之,惟恐不及,所得遺賂少者不減千緡,由是京城第宅、郊畿田園,皆與宦官參半。楊思勖、高力士二人尤得貴幸。思勖屢屢將兵征討,力士常居中侍衛,四方表奏皆要先呈力士,然後奏禦。事之小者,力士即自決之,勢傾內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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