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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九回 卜周易管輅知機 討漢賊五臣死節(2)


  晃曰:「吾聞魏王早晚受禪,將登大寶,公與王長史必高遷。望不相棄,曲賜提攜,感德非淺!」

  禕拂袖而起。適從者奉茶至,便將茶潑於地上。晃佯驚曰:「德偉故人,何薄情也?」

  禕曰:「吾與汝交厚,為汝等是漢朝臣宰之後;今不思報本,欲輔造反之人,吾有何面目與汝為友!」

  耿紀曰:「奈天數如此,不得不然耳!」

  禕大怒。耿紀、韋晃,見禕果有忠義之心,乃以實情相告曰:「吾等本欲討賊,來求足下。前言特相試耳。」

  禕曰:「吾累世漢臣,安能從賊?公等欲扶漢室,有何高見?」

  晃曰:「雖有報國之心,未有討賊之計。」

  禕曰:「吾欲裡應外合,殺了王必,奪其兵權,扶助鑾輿,更結劉皇叔為外援,操賊可滅矣。」

  二人聞之,撫掌稱善。

  禕曰:「吾有心腹二人,與操賊有殺父之仇,現居城外,可用為羽翼。」

  耿紀問是何人。禕曰:「太醫吉平之子:長名吉邈,字文然;次名吉穆,字思然。操昔日為董承衣帶詔事,曾殺其父。二子逃竄遠鄉,得免於難。今已潛歸許都。若使相助討賊,無有不從。」

  耿紀、韋晃大喜。金禕即使人密喚二吉。須臾,二人至。禕具言其事。二人感憤流淚,怨氣沖天,誓殺國賊。金禕曰:「正月十五日夜間,城中大張燈火,慶賞元宵。耿少府、韋司直,你二人各領家僮,投王必營前;只看營中火起,分兩路殺入;殺了王必,徑跟我入內,請天子登五鳳樓,召百官面諭討賊。吉文然兄弟于城外殺入,放火為號,各要揚聲,叫百姓誅殺國賊,截住城內救軍;待天子降詔,招安已定,便進兵殺投鄴郡擒曹操,即發使齎詔召劉皇叔。今日約定,至期二更舉事。勿似董承自取其禍。」

  五人對天說誓,歃血為盟,各自歸家,整頓軍馬器械,臨期而行。

  且說耿紀、韋晃二人各有家僮三四百,預備器械。吉邈兄弟,亦聚三百人口,只推圍獵,安排已定,金禕先期來見王必,言:「方今海宇稍安,魏王威震天下;今值元宵令節,不可不放燈火,以示太平氣象。」

  王必然其言,告諭城內居民,盡張燈結綵,慶賞佳節。至正月十五夜,天色晴霽,星月交輝。六街三市,競放花燈。真個金吾不禁,玉漏無催!王必與禦林諸將,在營中飲宴。二更以後,忽聞營中呐喊,人報營後火起。王必慌忙出帳看時,只見火光亂滾;又聞喊殺連天,知是營中有變,急上馬出南門,正遇耿紀,一箭射中肩膊,幾乎墜馬,遂望西門而走。背後有軍趕來。王必著忙,棄馬步行。至金禕門首,慌叩其門。原來金禕一面使人于營中放火,一面親領家僮隨後助戰,只留婦女在家。時家中聞王必叩門之聲,只道金禕歸來。禕妻從隔門便問曰:「王必那廝殺了麼?」

  王必大驚,方悟金禕同謀,徑投曹休家報知金禕、耿紀等同謀反。休急披掛上馬,引千餘人在城中拒敵。城內四下火起,燒著五鳳樓,帝避于深宮。曹氏心腹爪牙,死據宮門。城中但聞人叫:「殺盡曹賊,以扶漢室!」

  原來夏侯惇奉曹操命,巡警許昌,領三萬軍,離城五裡屯紮;是夜遙望見城中火起,便領大軍前來,圍住許都,使一枝軍入城接應曹休。直混殺至天明。耿紀、韋晃等無人相助。人報金禕、二吉皆被殺死。耿紀、韋晃,奪路殺出城門,正遇夏侯惇大軍圍住,活捉去了。手下百餘人皆被殺。夏侯惇入城救滅遺火,盡收五人老小宗族,使人飛報曹操。操傳令教將耿、韋二人,及五家宗族老小,皆斬於市,並將在朝大小百官,盡行拿解鄴郡,聽候發落。夏侯惇押耿、韋二人至市曹。耿紀厲聲大叫曰:「曹阿瞞,吾生不能殺汝,死當作厲鬼以擊賊!」

  劊子以刀搠其口,流血滿地,大罵不絕而死。韋晃以面頰頓地曰:「可恨!可恨!」

  咬牙皆碎而死。後人有詩贊曰:

  耿紀精忠韋晃賢,各持空手欲扶天。
  誰知漢祚相將盡,恨滿心胸喪九泉?

  夏侯惇盡斬五家老小宗族,將百官解赴鄴郡。曹操于教場立紅旗于左,白旗於右,下令曰:「耿紀、韋晃等造反,放火焚許都,汝等亦有出救火者,亦有閉門不出者。如曾救火者,可立於紅旗下;如不曾救火者,可立於白旗下。」

  眾官自思救火者必無罪,於是多奔紅旗之下。三停內只有一停立於白旗之下。操教盡拿立於紅旗下者。眾官各言無罪。操曰:「汝當時之心,非是救火,實欲助賊耳。」

  盡命牽出漳河邊斬之,死者三百余人。其立於白旗下者,盡皆賞賜,仍令還許都。時王必已被箭瘡發而死,操命厚葬之。令曹休總督御林軍馬,鐘繇為相國,華歆為御史大夫。遂定侯爵六等十八級,關西侯爵十七級,皆金印紫綬。又置關內外侯十六級,銀印龜組墨綬;五大夫十五級,銅印鐶組綬。定爵封官,朝廷又換一班人物。曹操方悟管輅火災之說,遂重賞輅。輅不受。

  卻說曹洪領兵到漢中,令張郃、夏侯淵各據險要。曹洪親自進兵拒敵。時張飛自與雷銅守把巴西。馬超兵至下辦,令吳蘭為先鋒,領兵哨出,正與曹洪軍相遇,吳蘭欲退。牙將任夔曰:「賊兵初至,若不先挫其銳氣,何顏見孟起乎?」

  於是驟馬挺槍搦曹洪戰。洪自提刀躍馬而出。交馬三合,斬夔于馬下,乘勢掩殺。吳蘭大敗,回見馬超。超責之曰:「汝不得吾令,何故輕敵致敗?」

  吳蘭曰:「任夔不聽吾言,故有此敗。」

  馬超曰:「可緊守隘口,勿與交鋒。」

  一面申報成都,聽候行止。曹洪見馬超連日不出,恐有詐謀,引軍退回南鄭。張郃來見曹洪,問曰:「將軍既已斬將,如何退兵?」

  洪曰:「吾見馬超不出,恐有別謀。且我在鄴郡,聞神卜管輅有言,當於此地折一員大將。吾疑此言,故不敢輕進。」

  張郃大笑曰:「將軍行兵半生,今奈何信蔔者之言,而惑其心哉?郃雖不才,願以本部兵取巴西。若得巴西,蜀郡易耳。」

  洪曰:「巴西守將張飛,非比等閒,不可輕敵。」

  張郃曰:「人皆怕張飛,吾視之如小兒耳!此去必擒之!」

  洪曰:「倘有疏失,若何?」

  郃曰:「甘當軍令。」

  洪勒了文狀,張郃進兵。

  正是:自古驕兵多致敗,從來輕敵少成功。

  未知勝負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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