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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回 董承密受衣帶詔(2)


  次日,獨步至書院中,將詔再三觀看,無計可施,將詔放於幾上,自思滅操之計,忖量未定,伏幾而盹。將及半晌,忽侍郎王子服至,門吏不敢阻。子服素與董承極厚,徑入書院,見承伏幾不醒,袖底壓著素絹,微露「朕」字。子服疑之,默取在手,藏於袖中,遂大叫曰:「你好自在!倒睡的著!」

  承驚覺,不見詔書,魂不附體,手腳慌張。子服曰:「汝殺曹公,吾當出首!」

  承泣而告曰:「若兄如此,漢室宗親並皆休矣!」

  子服曰:「吾戲汝耳!某祖父累受漢祿,安肯負之?願助汝一臂之力,共誅國賊!」

  承曰:「誠有此心,國之大幸!」

  子服曰:「當密室同立義狀,各舍三族為本,以報漢君。」

  承大喜,取白絹一幅,先書名畫字。子服即書之。書畢,子服曰:「將軍吳子蘭與吾至厚,說之必同力滅賊。」

  承曰:「滿朝大臣,惟有長水校尉種輯、吳碩是吾心腹之人,必能順矣。」

  正商議間,家僮入報曰:「種輯、吳碩來探。」

  承曰:「此天助也!」

  教子服隱于屏風後暫避之。承接入書院坐,茶畢,輯曰:「田獵回來,君懷恨乎?」

  承曰:「雖有怨恨,無可奈何。」

  碩曰:「若有協助者,吾誓殺此賊!」

  種輯曰:「與國家除害,至死無怨!」

  王子服從屏風後出曰:「汝二人殺曹丞相,國舅便是證見。」

  種輯怒曰:「忠臣不怕死,怕死不忠臣!吾等死做漢鬼,不似你阿黨也!」

  承笑曰:「吾等正為此事欲見二公,今天所使,願必酬矣。」

  董承袖中取出詔來與輯、碩觀之。二公下淚。輯曰:「何不早圖之?」

  承遂請書名。子服曰:「只此少待,吾請吳子蘭來。」

  子服去不多時,二人併入,蘭書名。承邀入後室會飲。

  忽報西涼太守馬騰相探。承曰:「只推我病,不能接待。」

  門吏回報,騰大怒曰:「我夜來在東華門外,見賜錦袍玉帶而出,何故推病耶?吾非為哺餟而來,欲見一面回西涼州去,何太薄情而外我?」

  門吏又報,備言騰怒。承起曰:「諸公少待,暫容承出。」

  承速接上廳。禮畢坐定,騰曰:「騰為西番不時入寇,特來朝賀,就因添助人馬。今欲回,想國舅是大老元臣,故來相辭,何相輕也?」

  承曰:「賤軀痼疾,有失接待,負罪若山海也!」

  騰曰:「面帶春色,非有病者。」

  承無言可答。騰拂袖便起,嗟歎下階,曰:「皆非柱石之才也!」

  承見騰言,感動再拜回坐問曰:「公笑何人非柱石之才?」

  騰曰:「田獵之事,吾尚氣滿肺腑;汝乃國舅近戚,猶自殢於酒色而不思報本乎?安得為皇家柱石之才也!」

  承恐是詐,故歎曰:「曹丞相乃棟樑也,吾何能及焉!」

  騰大怒曰:「汝尚以曹賊為正人耶?」

  承曰:「耳目較近,請公低聲。」

  騰曰:「貪生怕死之徒,不足以論大事!」

  又欲起身。承緩言相探,騰果忠義。承曰:「請公看一物,以見某之動靜。」

  遂邀騰入書院,取詔示之。騰毛髮倒豎,咬齒嚼唇,滿口血流。騰曰:「汝若有內助之心,吾即統西涼之兵以為外應。」

  承請諸公相見,取出義狀,教騰書名。騰乃取酒歃血為盟。騰曰:「吾等誓死不負所約!」

  指坐上六人言曰:「若得十人,大事諧矣!」

  承曰:「朝中大臣,少得忠義兩全之人也。若不得其人,則反相害矣。」

  騰教取《鴛行鷺序》來。〔古者,朝廷官員人家皆有一集,名曰《鴛行鷺序》,上面都有公卿姓名。〕騰檢到劉氏宗族,乃拍手言曰:「何不共此人商議?大事必成矣!」

  眾皆問曰:「某等未必有人,將軍欲用誰耶?」

  馬騰所言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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