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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回 董承密受衣帶詔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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伏完曰:「陛下可制衣一領,取玉帶一條,暗賜董承。可於帶襯內縫一密詔以賜之,令到家見此,可以晝夜策之。」 帝曰:「然。」 伏完出朝,帝自作一密詔,咬破指尖,以血寫之,令伏皇后縫于玉帶紫錦襯內,自穿錦袍,自系玉帶,令內使宣董承入。〔董承,乃靈帝母董太后之侄也。此獻帝之老丈也。蓋上古無「老丈」之稱,只稱為「國舅」。〕承見帝禮畢,帝曰:「朕躬夜來後說朕之苦,論舅之功,朝夕思慕,可伴朕于宮中散心閒步。」 承頓首謝。帝引承出殿,到太廟,轉上功臣閣內,設供具。帝焚香拜畢,引承觀畫像。中間畫漢高祖容像,二十四帝繪於兩邊。帝指而問曰:「吾祖何人也?」 承曰:「乃陛下開基創業漢高祖皇帝,何謂不識?」 帝曰:「吾祖起身何地?如何創業?」 承大驚,曰:「陛下戲臣耳。聖祖之事,安得不知?」 帝曰:「卿試言之。」 承曰:「高皇帝起自泗上亭長,提三尺劍,乃斬白蛇於芒碭山中,起義兵而縱橫四海,三載亡秦,五年滅楚,成四百年大漢天下,立萬世之基業。」 帝歎曰:「祖父如此英雄,子孫如此懦弱,何大損益不同矣!」 承曰:「高皇帝英雄之君,不世出也!」 帝指左右輔曰:「此二相何人,立于吾祖之側?」 承曰:「上首乃留侯張良,下首乃酂侯蕭何也。」 帝曰:「此二人何功,立於側?」 承曰:「開基創業,實賴二人之功;張良運籌幃幄之中,決勝千里之外;蕭何鎮國家,撫百姓,給糧餉,不絕糧道。高祖常念其德。」 帝曰:「真社稷之臣也!正當配享。」 帝回顧左右較遠,密與承曰:「他日當立於朕側。」 承曰:「臣無寸功,何以當此?」 帝曰:「朕想西都救護之功,未嘗少忘。無可為贈,卿當衣此袍,系此帶,常如在朕之左右也。」 帝解袍帶賜之。帝密語曰:「卿可仔細觀之,勿負朕意。」 承拜謝,穿袍系帶,辭帝下閣。 早有心腹人去報與操曰:「今帝與董承登功臣閣說話。」 操速入朝來看虛實。承出閣過宮門,操正來,急無躲路,立于路側,栗然施禮。操問曰:「國舅何往?」 承曰:「適蒙天子命宣,賜以錦袍玉帶。」 操問曰:「有何緣故,賜以衣帶?」 承曰:「因某舊日西都救駕之功,故此賜之。」 操曰:「解帶吾看。」 承因見帝動靜,疑是密詔,恐操看破,乃作艱難之狀。操指左右急解下來。操看了,大笑曰:「果然是條好玉帶!就脫下錦袍來借看。」 承心中畏懼,不敢不從,遂脫獻上。操親自以手提起裡面,望日影中細詳看之。看畢,穿在身上,系了玉帶,回顧左右曰:「長短如何?」 左右稱美。操曰:「與吾穿之,別有回賜。」 承告曰:「君恩不可輕也。」 操曰:「汝受此衣帶,莫非其中有謀乎?」 承急答曰:「小人焉敢?承當萬死!丞相如要,便當留下。」 操曰:「汝受君賜,吾何奪之?故相戲耳。」 操遂脫袍帶還承。 承辭操而歸,到家將袍仔細翻覆看了,並無一物。承思曰:「天子以目送我,以手指我,必有意耳。今裡外不見蹤跡,何也?」 是夜不能寢,尋思良久,承曰:「尚有玉帶可觀。」 其面乃是白玉玲瓏,碾成小龍穿花,背用紫錦為襯,不知其故。於桌上展轉尋之,不覺疲倦,伏幾而寢。忽然燈花卸落於帶鞓上,燒著背襯。承驚醒,視之,燒破一處,微露素絹,隱見血跡。故取刀拆開視之,乃密詔也。承大駭。詔曰: 朕聞人倫之大,父子為先;尊卑之殊,君臣至重。近者權臣操賊,出自閣門,濫叨輔佐之階,實有欺罔之罪。連結党伍,敗壞朝綱,敕賞封罰,皆非朕意。夙夜憂思,恐天下將危。卿乃國之元老,朕之至親,可念高皇創業之艱難,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,殄滅奸党,複安社稷,除暴於未萌,祖宗幸甚!愴惶破指,書詔付卿,再四慎之,勿令有負!建安四年春三月詔。 董承覽畢,涕淚交流,寢食皆廢,行坐不安,心中煩惱,哀憐不已,藏於袖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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