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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四八回 舜西教六戎 西王母來朝(1)


  過了兩日,西方諸侯已群到華山,帝舜就舉行柴望大典,率諸侯恪恭將事。然後覲見諸侯,問他們政治的得失和民間的疾苦,這亦是照例之事。有一個析支國諸侯奏道:「臣的國境逼近西戎,他們政治既不講求,風氣又極獷悍,干戈日尋,互相吞併,不特人民遭殃,且恐將來為國家之大患。臣土地褊小,無能有為,請帝察奪。」

  帝舜道:「他們共有幾國?」

  析支國君道:「從前不下十余國,現在共存六國,均以種類為結合。一種叫作僥夷,一種叫作依㹮,一種叫作織皮,一種叫作香羌,一種叫作鼻息,一種叫作天剛。」

  帝舜道:「待遇遠人,總以教化為先。朕當遣人前往教導勸化,或者可以革其惡俗。且待朕回京之後,與百官詳細討論,再設法吧。」

  朝覲之禮既畢,照例兩伯貢樂。秋伯貢的樂其叫《蔡俶》,他的歌聲比小謠,名叫《苓落》。和伯貢的樂,他的舞叫《玄鶴》,他的歌聲比中謠,名叫《歸來》。樂正夔舞照例的審定了一番,諸侯紛紛歸去。帝舜亦渡過大河,回到蒲阪,急急的先去省視二親,原來已有半年多不見了。相見之下,倍形依戀。帝舜就將這次巡守所經歷的事情和二親談談。

  到了晚間,帝舜侍膳,見瞽叟食量增加,覺得古怪。後來私下問敤首,敤首道:「父親自夏天以來,身體甚健,飲食因而增多又歡喜到外面去走走。我和三哥說,照這樣子父親要活到二百歲呢。」

  帝舜道:「父親能如此,固然甚好。但我看究竟是高年的人,飲食一切總以小心為是。我不在家,妹妹總要你沒法勸諫,不可使父親多吃,寧可多吃兩次,倒不妨事。就是母親歡喜吃肥濃亦非所宜。我在這裡總當勸勸。我出門之後,三哥于衛生之道不甚講求,兩個嫂子又不善措詞,全在吾妹留意。」

  敤首唯唯稱是。過了幾日,帝舜將教導六戎的方法與群臣商議妥貼,又選派幾個幹練明達之士叫他前去宣撫教導,那些西戎果然從此安靜了。這是後話不提。

  且說帝舜回都一月有餘,到了孟冬上旬,又拜辭父母,率領了伯夷、夔等徑出北門到朔方去巡守,目的地是在恒山。這時正值小陽春天氣,一輪紅日照得來非常之熱,竟有初夏光景。帝舜等在路上頗覺煩渴。哪知行近太原,天氣驟變,朔風凜烈,削麵吹來。又走了兩日,飄飄蕩蕩的降下一天大雪,帝舜等依舊冒雪沖寒的前進。哪知一路過去,山愈多,雪愈大,路愈難走,前行馬足屢次失陷,車輪更難推動。但是仰望天空,仍舊是一團一塊的飄舞下來。

  帝舜至此進退兩難。伯夷道:「前在彭蠡,那元秀真人說北嶽不可去,這話可是應了。」

  帝舜道:「此地是大茂穀,去恒山已不遠,再等他幾日吧。」

  伯夷道:「依臣看來,就使此時雪止了,如此嚴寒,一時決不會融化,那麼仍舊不能前進。等亦無益,不如歸去吧。祭岳之典,通告諸侯,改期舉行,亦未始不可。」

  帝舜道:「這個未免太失信于諸侯了。況且此刻北方諸侯來者已不少,所不到者只有恒山以東的諸侯。那些已到之諸侯,經過如許行路艱難,無端忽叫他們歸去,下次再來,使他們多一次跋涉,於情理上亦說不過去。」

  樂正夔道:「依臣的意思,不如在此向著北嶽遙遙望致祭,已到此地的諸侯,隨同舉行朝覲審樂之典,其餘阻雪不能來者,俟下次再隨同舉行,此是從權之一法。」

  帝舜聽了,覺得此法亦不甚妥善,但亦想不出別法。儘管仰著頭,睜著他重瞳的雙眼看天空的雪。遙望恒山,竟在白霧之中,絲毫看不見。

  忽然在那白霧之中發現一顆黑點,冉冉而來,愈近愈大,直到帝舜面前驟然落下,矗然大聲,震動山谷。那些不留意的人前仰後合,個個站立不住,帝舜亦為駭然,仔細一看,原來是一塊大石。這時,隨從的人和會集的諸侯個個聞聲而來。伯夷道:「此石落下之地距帝所立處不過幾步遠,真危險呀。」

  樂正夔道:「石是重物,自空下降,其勢必急疾。此石冉冉飛來,其勢殊緩,甚覺可怪。」

  於是眾人紛紛揣測,有些說是隕星,但不會橫空而來,有猜它是山崩的,但不會飛得如此之遠。後來有幾個到過恒山的人說道:「這塊石很像恒山頂上廟門旁邊的那塊石。」

  有一個道:「是,是。很像,很像。」

  有一個道:「如果是那塊石頭,石上應該有『安王石』三個字。」

  有許多人聽說,就跑過去看,那石已有一半埋在雪中。掘開雪一尋,果然有「安王石」三個字刻在上面。於是眾人一齊歡呼起來,說道:「這是山靈不要帝踏雪冒險,所以飛下這塊石來擋駕的。不然,石何以會得飛?飛得這麼遠,而且巧巧落在帝面前呢?」

  這句話一傳,大家都以為然,齊來勸帝不必前進。帝舜還是猶豫。樂正夔道:「臣剛才主張望祭,帝未俯允,想來以為太覺疏慢之故。如今這塊石遠從恒山飛到此地,明明是恒山的代表請帝就向此石致祭,豈不是盡禮嗎?」

  帝舜一想有理,於是就用此安王石代表恒山,率領已到的許多諸侯舉行柴望之典,隨即行朝覲之禮。

  那時兩伯之中到者僅冬伯一人,於是就叫他貢樂,其舞叫《齊落》,其歌叫《縵縵》。樂正夔剛要照例審定,忽然外面有急使疾馳而至。從者一問,才知道是宮中二女所發的。帝舜一聽,料想不妙,也故不得朝儀,立刻叫使者進來。使者呈上二妃書信,帝舜拆開一看,上面只寥寥數語,是娥皇的手筆,大致謂君姑玉體忽然違和,請急歸云云。帝舜到此方寸頓亂,恨不得立刻插翅飛歸,忙向眾諸侯道:「朕因母病,擬即歸,汝等亦可歸去矣。」

  說著,就吩咐駕車,別了眾諸侯,立刻上道。

  心中起落萬狀。湊得不巧,地上皆雪,車輪遲滯走了多日才到蒲坡。急急歸到宮中,只見弟象、妹敤首、娥皇、女英二妃、子商均都在他母親房中,瞽叟卻不見。敤首見舜走到,淚汪汪的先迎上來,低聲叫道:「你幸虧趕到,母親的病勢真不妙呢!」

  帝舜一聽,魂飛天外,也不及和敤首答話,直到床前,只見他母親朝著裡面睡著,喉間呼呼的痰聲。帝舜爬到床頭,輕輕連叫母親,那母親亦不答應。那象走過來扯舜的衣服道:「二哥不用叫了,母親自那日得病之後亦沒有開聲過,並沒醒人事過呢。」

  帝舜一面流淚,一面問道:「究竟如何得病?是什麼病呢?」

  敤首道:「那天夜間起來小遺,不知如何一來跌倒了。幸喜妹子外間聽見聲音,立刻起來,叫人幫著抬到床上,哪知已是牙關緊閉,昏不知人了。後來醫生陸續請來,都說是中風,無可挽救的,至多只能用藥維持到二十天,如今已是二十天了,如何是好!」

  帝舜聽了,知道無望,淚落不語。忽然又問道:「父親呢?」

  敤首道:「父親因母親這病,不免憂慮,前日亦覺有點不適,據醫生說,是失於消化之故,剛才妹子伺候服了藥,睡在那裡。」

  帝舜聽了,又是驚心,慌忙來到瞽叟寢門之外,只聽得瞽叟咳嗽之聲,知道未曾睡熟,便到帳前問安。瞽叟一見,」

  大喜,便說道:「舜兒,你回來了!我正盼望你呢!你母親這病恐怕不好。」

  正說到此,只見象慌慌張張的跑來,叫道:「二哥快來,二哥快來,母親不對了!」

  帝舜聽了,只得叫父親暫且寬心:「兒去看來。」

  說罷,急急的再跑到母親房中,只見他母親這時,身體微微有點仰天,呼呼的痰聲愈急。娥皇、女英正持了藥,還想去救。帝舜忙過去看,哪知他後母痰聲一停,眼睛一翻,竟嗚呼了。帝舜這時與二妃及弟、妹等一齊舉起哀來。這時瞽叟亦慢慢踱進來了,夫婦情深,禁不得亦是一場大哭。帝舜等因瞽叟年老,兼在病中,不宜過悲,只好收住哭聲,來勸瞽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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