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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二四回 禹收九鳳強梁 又至肅慎之國(2)


  那種犀,他們取名叫作米克爾犀;那種象,他們取名叫作莽毛斯象,形狀多與現今之犀象不同,犀的身上生的是褐色細毛,象的身上亦是生的赤褐色長毛,都與鼠類相似。象之大,身長十八英尺,高十二英尺,和《神異經》上所謂重逾千斤者亦相像。惟西人以此為史前世界動物之遺骸,而口中尚有銜樅葉者。《神異經》則謂在地中生活,食草木之根,二者不同,似乎《神異經》不足信,然亦未始非傳聞之訛。至於我國人在上古已經到過西伯利亞,早經發現莽毛斯象等,則可由此而推定。閒話不提。

  且說文命等發現了鼷鼠之後,又向前進,只覺天色漸漸黑暗,其初日間猶有微光,後來竟是長夜不晝(原注:想來已入寒帶之故)。文命等並不畏懼退縮,下了龍背,一律步行。那天空的龍由天將輪流照顧,文命則取出赤碧二珪向前方照耀,居然于光耀之中遇到無數人面蛇身的怪物。那人面上只生一隻眼睛,看見了光芒,都紛紛躲避。文命因它不為人害,亦不去逼它。

  後來又走到一處,發現了些怪人,都是人身黑首,而兩隻眼睛卻是直生的,看見了光芒,亦紛紛逃去。文命料想非我族類,亦不去追究它。後來走到一處,只見前面微有光亮,遂向光亮處行去。愈行愈亮,頓然之間,大放光明,忽然覺天愈高了些,地愈低了些(原注:近日往北極探險的人,都說有此光景),不知何故。

  文命等依舊跨龍前進,漸見前面已是大海漫漫,海中島嶼錯列。文命要考察是何海何島,就選了一塊較大之島,將龍降下。但見島上田畦歷歷,粟穀累累,暗想此地竟有務農之人。

  然而四望卻不見人跡,屋舍全無。正在詫異,忽聽得有人叫道:「文命,汝來了嗎?汝走過來!」

  大家聽了,無不駭然,都說這人很驕傲,竟敢直呼崇伯之名,而且叫他走過去,何其無禮至此。然而四顧仍不見有人。後來給烏木田尋著了,原來並不是人,是個人面鳥身的怪物,兩耳上珥著兩條青蛇,兩腳上踏著兩條赤蛇。文命一見,就憶到那年開碣石山時禺虢的情狀,知道這位必定是北海神禺強了,慌忙過去行禮道:「文命叩見。」

  那禺強亦點首答禮,便向文命道:「你這番北行,到此地可以止住,不必再北走,再北走反不妙了。」

  文命便問他原故。禺強道:「此地已是北極,你不見北極星在我的頭頂嗎?」

  說著,側首往上一看,文命等亦一齊側首向上一看,雖在日間,那北極星果然熒熒可見。禺強道:「你此番可從北東轉到東方,那是順路,你須記之。」

  文命答應著,便問:「剛才某等來時,經過暗無天日之地二處,不知是何地方?請尊神指示!」

  禺強道:「那蛇身的是鬼國,人身的是祙國。鬼祙之地,非人所居,幸汝懷有異寶,彼輩不敢近,否則萬無生理矣。」

  文命稽首辭行。

  禺強道:「且慢,我本中土人,來此絕境已數百年,在島上自耕自給,可謂與世相忘。現在汝等來此,結一面之識,作片時之談,亦是天緣,區區有點薄物,請你將去,作為紀念吧。」

  說罷,但見一道青光,在他左耳上的青蛇已倏然不見,轉瞬間複來,口中吐出一塊玄玉,放在地上。那蛇依舊縮小,蟠上左耳。禺強道:「此玉亦無甚稀奇,不過將來史冊上記載起來,說道『唐堯之世,北致禺氏之玉』,亦是一件難得之事。你代我拿去,送給汝天子吧。」

  文命聽了,慌忙拜謝領受。又辭別了禺強,遵命向北東而行。但見積冰積石之山觸處皆是,而無人煙。

  一日,行到一處,覺得下方島嶼甚多,似有房舍,就降下龍背一看,果然是一個國家。但見那人民兩耳之大,又與儋耳國不同。儋耳國之耳不過長到兩肩上為止,而此國人的兩耳竟垂到臂肩以下,不但長而且大,合將起來,仿佛如大蚌之張其兩殼。他們因為走起路來非常不便,所以總用兩手抓住,鄰邦之人因此叫他們聶耳國。聶耳就是撮耳之意。他們的生活是在海中撈摸,所有吃的,用的,穿的,都是由海中撈摸而來,因為他們所居之地是懸居海中的原故。但是有兩隻班斕的猛虎供他們的驅使,如牛馬一樣,不知是哪裡得來的。

  過了聶耳國,漸漸有樹木發現,想見地近東方,已得長養之氣了。最初看見三株桑樹,其高百仞,而無旁枝。後來又見有一處森林,方廣約三百里,皆生在海中浮土之上,海水動起來,樹根亦隨之而動。文命等看得稀奇,就給它取名字叫作「泛林」,取海水氾濫中之林木的意思。

  後來又到了一國,但見人民個個手執長戈,仔細考察,才知道是尚武之風所養成,竟有衽金革死而不厭的狀態,因此鄰邦之人都怕它,稱它為大行伯國。

  又一日,走到一處,看見遠遠有許多人民走過來,生得非常長大,走到面前,文命等都在他的膝下,要想問他說話,苦於相隔太遠。那些人俯首下來,猶相隔丈余,文命仰面問了他們幾句話,才知道他們姓釐,是種黍為糧的。然而大聲疾呼,已經很吃力了,料想是個大人之國,亦不再問。匆匆走出郊外,只見一條大青蛇,頭作黃色,身軀之長亦總在五六千丈以上,從東山樹林掛到西山樹林之中,腹部之粗,亦有幾丈周圍。忽然奔出一隻大麈,那蛇見了,就竄身過去,盤繞一圈,頃刻已將大麈絞死。大蛇張開巨口,慢慢細吞,不到片時,已盡入腹中。

  文命等看得清楚,國哀叫天將去打死它,說道:「恐怕它害人。」

  文命道:「不必。深山大澤,本來是龍蛇所居,現在它在深山之中,又未殺人,無罪而加以誅戮,未免不仁。況且此地之人已與尋常不同,體格如此長大,那麼別種動物生得格外大些亦是常事,何必殺它呢。」

  一日,又走到一座大山之北,人民頗多,但多是穴居。文命要考察他們的情形,便下去問問,才知道這座山叫作不鹹山(原注:即現在長白山),他們的國,叫作肅慎氏之國(原注:就是現在滿洲人的老祖宗)。文命就問他們此地樹木很多,何以不建築房屋,要住在這黑暗的土穴中呢?」

  那肅慎人道:「我們此地實在寒氣重,一到八月就結冰,必定要次年五月以後表面方才融解。住在地面上是要凍死的,所以只好穴居。」

  說罷,就邀文命等到他穴中去參觀。文命等欣然進去,但覺穴中縱橫不過丈餘,一切器具位置亦頗井井。然而尚有光線,這是他們平時會客之所。再下還有一層,以梯相接。文命到穴口略望一望,窅然而黑,就不下去。

  據肅慎人說,他們最深的穴從上面到下面共總有九層,那亦可謂深極了。文命看他們所穿的都是獸皮,便問道:「你們除獸皮之外,沒有他物可穿嗎?」

  肅慎人道:「我們小孩初生就用野獸的脂膏塗在他周身。起初月塗數次,後來月塗一次。幾年之後,就可以保體溫而禦風寒了。(原注:現在美洲紅種人就是如此,亞美兩洲相距很近,白令海峽形勢尤相連,或者就是一族所分,亦未可知。)穿的物件除獸皮外,還有一種魚皮亦可做衣服,不過宜於夏而不宜於冬。近來新出了一種叫洛常樹,據老輩說,中國有聖帝代立,這洛常樹就會生皮,它的皮就可以做衣服。如今幾十年來洛常樹果然生皮了,但是其樹不多,止有貴族人可以取用,我們還穿不到呢。」

  正說到此,只聽得穴口有人呼喚之聲,那肅慎人就領了文命等出穴一看,肅慎人就指著一人向文命道:「這就是敝國的官長。」

  文命向那人一看,覺得他神采奕奕,頗有威嚴,而所穿的衣服果與眾人不同。那官長先向文命等施禮道:「先生等是從中華上國來的嗎?」

  文命等忙答禮應道:「是是。」

  那官長道:「那麼請屈駕到敝舍中相敘吧。」

  說著,就領文命等穿樹越林,到一土穴之中,席地而坐。那土穴方廣約有三丈,比剛才大得多,想來是他們的華屋了。坐定之後,那官長就說道:「我們慕中華的文化長久了,近來洛常樹生皮,料到中華必有大聖人在位,使我們遠方小國無形之中亦受到大聖人的賜,實在感激不盡。」

  說著,就指指他所穿的衣服道:「這就是洛常樹的皮做的。」

  文命等細看:非綿非卉,似乎非常溫暖。

  那官長又道:「我們極想到上國來上朝進貢,表一點敬意。因為路遠,不知道行程,因此不敢走,請問先生們到此地來走了多少年?」

  文命道:「不須多少年,只要幾個月吧。」

  那官長道:「先生們到敝地來有何貴幹?」

  文命就將治水的大略告訴他一番。那官長聽了,大為感激,說道:「大國對於遠方小國尚且如此關切,小國對於大國敢失禮嗎?過幾年一定要來朝貢了。」

  文命問他有無水患,那官長道:「十幾年前略略受到一點,後來就退去了。」

  文命又問他些地方風俗情形,大略的談了一會,即便與辭。那官長盛留,文命告以尚須往各地考察,不能久延。那官長無法,只饋送了無數食物,以表敬意。文命細察他們人民多是腰弓挾矢,穿林人山,以射獵為生。性質勇猛而仍淳樸,不禁歎賞不置。又看見四翼的飛蛭,還有一種獸首蛇身的怪物,名叫琴蟲,非常奇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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