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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回 大禹破三苗 騅驩竄南海(2)


  正說時,只聽得外面一片呐喊之聲,早有人來通報,說大唐兵已到郊外百里之地,頃刻就要進攻。驩兜一聽魂不附體,急忙搜羅些資財,帶了一個幼子和數十個從人,向西南就跑。

  躍過蒼梧嶺,直到交趾國的一個地方住下(原注:現在越南國有驩城,就是驩兜的遺跡),總算得保首領,老死牖下。後來帝堯知道了,覺得驩兜這個人亦很可憐,就叫他的幼子住在南海,奉事驩兜的祭祀。幾世之後,他的幼子和幾十個從人的子孫非常蕃衍,不過形狀亦變得極古怪,人面鳥喙,腋下生出兩翼,但是卻不能飛,只能用以代杖,常在海中捕魚而食。又在陸上種些芑苣、樛楊之類以為糧食,就叫作驩頭之國。這是後話,不提。

  且說驩兜既逃之後,三苗還在宮中,因為他幾十年克剝聚斂的貨財多如山積,此刻不能全數帶了逃。拿了這項,又舍不能那項,正在躊躇無計,忽然又聽得一片呐喊,說大唐兵已到了。三苗此刻性命為重,顧不得貨財了,胡亂拿了幾項,也帶了幾百個人,匆匆出門,徑向西北逃去。

  這裡叔達、季狸、仲容三個先鋒已經會師齊到,先派兵將各處守住,然後將驩兜、三苗的巢穴細細搜檢,抄出來的奇珍異寶米、粟布帛實在不少。仲容等叫且封好,等崇伯到了再行發落。一面嚴搜父子兩個,後來知道均已在逃,暫且不追,專等文命。過了一日,蒼舒、伯奮各率大隊到了。又過了一日,文命率全隊到了。

  仲容等進見,報告一切情形。文命先出第一道文告:將三苗所有一切苛捐雜稅統統革去。又出第二道文告:將三苗所用一切酷刑統統除去。又出第三道文告:禁止男女無別之事,並將理由詳細說明。又出第四道文告:禁止巫蠱厭勝之事。又吩咐將三苗資財拿出來,分作三等用度:

  第一種是撫恤兵災。這次師行所至,雖說秋毫無犯,但當此秋收之際,人民驚恐遷徒,難保不受損失。著橫革、真窺兩人會同當地公正耆民,仔細確實調查,分別撫恤。第二種是贍養窮苦。這次師行所至,看見三苗人民窮苦的實在不少。還有那種遭受非刑斷足缺臂、無耳少目的,到處都有。這種人已不能自行謀生,困苦可憫。著國哀、之交兩人會同當地人民,仔細確實調查,分別贍養。第三種是治理水患,三苗國中水患,雖比較他處略輕,但有雲夢、彭蠡兩處的修浚工程,所以應將餘下的貨財,統作修治之費,以免再取之於民。

  自從這幾種文告辦法頒出之後,感激稱頌的人固是不少,而反對不服的人亦甚多。第一種是少年男女。以為剝奪他們婚姻的自由,戀愛的自由,因此甚不舒服。第二種是頑固老舊。

  他們對於鬼神的迷信已深入心中。現在不許他信奉鬼神,仿佛斷絕了他們的依靠,因此亦嘖有煩言。還有一種,是三苗的走狗。一班貪官酷吏平日倚勢作威,靠此肥其身家。一旦冰山傾倒,根據全失,衣食飯碗無著,那個怨毒,自不消說。還有一種,是三苗、狐功的信徒。對於三苗、狐功的遺教是極端贊成的。現在給文命來了全部推翻,他們以為從此天下就要大亂了,所以誹謗詛咒,亦非常之激烈。文命本意取寬大主義與三苗之民更始,以前的一切不問。

  哪知住了多日,苗民反抗的情形漸漸顯著。始則各處揭示任意詆毀;繼而竟是據險圖叛。皋陶看到這種情形,就和文命說道:「古人說得好,『刑亂國用重典』。我看三苗之民,陷溺已久,受毒甚深,決非『仁惠教導』四個字所可轉移。不如嚴加懲處,殲其渠魁,使他們有所畏懼,然後再以仁德懷之,或者可以從風而服。若照此過去,我們去治水了,兵備一弛,難保不變生肘腋。就使不變,永永用兵鎮壓,亦萬無此理,恐怕總有潰決之一日。小不忍,則亂大謀,不如早點嚴治吧!」

  文命頗以為然。於是下令嚴捕反抗之人。哪知這樣一來,倒反激變了。一時之間揭竿而起者,不下十幾處,都是嘯聚在湘水一帶的山林之中。文命見事已如此,知道非大張撻伐不可,於是叫蒼舒、伯奮兩軍前往攻剿。自己卻同了皋陶、伯益等來治彭蠡。

  先從東岸泛舟向南沿途考察,再轉西岸。一日,到了一處,只見一山矗立水中。上面棲息的居民不少,文命問他們:「這山叫什麼名字?」

  那些百姓道:「我們都是從各處避水來的,不知道它本來叫什麼名字。現在我們給它取一個新名字,叫作免水山,亦叫作聖天子山(原注:現在江西臨川縣西北六十裡,有堯山,即此。)。」

  文命道:「怎樣又叫聖天子山呢?」

  那些百姓道:「洪水為災數十年,我們還能夠逃得性命在此山中過活,全是仰賴聖天子的仁德,所以取這個名字,以做紀念。」

  文命聽了,獎賞他們一番,隨即起身。細看那彭蠡的為害,原不過受了風濤,遂致氾濫,並沒有如北方各地為災之甚。於就是叫眾人在四圍吃緊的地方築起堤防來,使它與大江漸漸隔絕,減少海潮的衝突,水患自然可以平靖。

  一日,文命督工之暇,帶了皋陶、伯益一千人乘坐船舶來到敷淺原遊歷。原來那時的彭蠡大澤,雖則就是現在的鄱陽湖,但是它的面積,要比此刻要大到十幾倍。那敷淺原山就是現在的廬山,還沒有全部出水,不過幾個山峰自西方連綿而來,矗立於鼓蠡之中而已。但是它的山勢甚為廣博,其中原田連亙,人民奠居,所以有敷淺原之名。

  文命船到山邊,系舟登岸。(原注:現在廬山上一個紫霄峰,去平地七千仞,上有古跡,雲是夏禹治水時泊船之所,鑿石為竅以系纜,其跡尤存)忽見前面山上停著一輛彩車,有一道者服朱緋之袍,戴平華之冠,佩三天真形之印,飄然而來,向文命拱手道:「崇伯請了。」

  文命慌忙答禮。便問道:「足下何人?」

  那道者道:「某乃廬山使者是也。當初黃帝軒轅氏遊歷到此,說道此山雖小,然將來必能拔地矗天,成為中國一座風景極勝之山。因此封某一個使者,秩比禦史,主總仙官之位,蓋五嶽之監司也。現聞崇伯治水到此,所以特來迎接。」

  文命謙謝幾句,就問道:「此山明明叫敷淺原,何以叫作廬山?此山甚小,何以能變成高大?」

  使者笑道:「高岸為穀,深谷為陵,這兩句古詩,難道崇伯沒有讀過嗎?滄海桑田之說,難道崇伯沒有聽見過嗎?」

  文命道:「這座山須過多少年才能高大?」

  使者道:「亦不甚遠,大概不過一二千年而已。現在已無日不在這裡繼長增高,不過每日所增長的極微,而世人的壽命太短,不能覺察就是了。據黃帝軒轅氏的推算,這座山名叫敷淺原,不過千餘年。千餘年之後,有著名的七兄弟愛此山風景,來此結廬隱居。大家敬重其人,因而敬重其廬,必須改叫廬山。因此不封某為敷淺原使者,而封某為廬山使者,就是這個原故。」

  文命道:「某受命治水,現在對於彭蠡用四個防障,尊神看妥當嗎?能夠經久無弊嗎?」

  使者道:「此法甚妥當。天下雖無歷久不敝之法,但是彭蠡之水經崇伯施治後,可以曆四千年永無水患。四千年之後卻難說了。」

  文命道:「某意能得千年平安足矣。況且堤防雖固,年久必壞,哪裡能到四千年呢?」

  使者道:「這個不必是崇伯之功,亦是地理使然。某剛才不是說這座山日日在那裡繼長增高嗎。此山升高,則附近之地而高。到那時彭蠡面積漸漸縮小,已包圍在陸地之內,僅留一口與大江相通,就使崇伯所築的堤防盡壞,哪裡還愁有水患呢!

  四千年後,那卻難說了。彭蠡面積愈縮愈小,四面群山沖下之水已經不能容,再加以大江之水夏秋之間倒灌而入,哪裡容得住?所以某說水患在四千年後呢。依某的意見,最好請崇伯將彭蠡周圍的丈尺裡數一一刻明在這山的石壁上,使後世之人知道現在的情形,作為地理歷史的考證。未知崇伯以為如何?」

  文命道:「極是,極是。」

  廬山使者告辭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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