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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〇七回 禹鑿轘轅化為熊 女攸化石破生啟(1)


  且說巫支祁退去之後,文命與眾天神地祇等商議,料他必來。哪知等了三日竟不見來。文命心疑,壽逸群笑道:「他正在那裡辦喪事呢。喪事辦好,一定來決戰。」

  地將等聽了,就想趁此去攻他的水府,文命道:「這個不可,禮不伐喪,且等他吧。」

  又過了兩日,巫支祁果然帶了他的大太子、二太子、先鋒鴟脾、桓胡,及數千木魅、水靈、山妖、石怪之類盡銳而來。

  文命這邊亦早已商量妥帖,整隊以待。先由雷師風神竭力設法消滅他的風雷,所以這次雷也不作,風也不飄。巫支祁部下已經心慌膽怯。再叫庚辰抵敵巫支祁,童律抵敵大太子,狂章抵敵鴟脾,繇餘抵敵二太子,烏木田抵敵桓胡,黃魔、大翳,烏塗、陶臣二氏往來援助接應。鴻濛氏等五人,體力雖未復原,亦勉強出來掠陣,其餘山神儲君帶了靈官仙官之類,則儘量的斬除妖魅。這場大戰,可謂空前而絕後。

  戰了多時,繇餘大喊一聲,一劍起處,已將二太子斬訖。飛身轉來幫助烏木田夾攻桓胡。桓胡心慌,被烏木田一鐧,亦斬倒在地,一命嗚呼。那邊大太子敵不過童律,轉身想逃,童律一槍刺中背心,亦結果了性命。只有鴟脾煞是耐戰,黃魔從刺斜裡一槌飛去,鴟脾出於不意,急忙招架,不覺心亂手疏,亦被狂章砍死。巫支祁看見二子盡亡,先鋒都死,手下小卒又被靈官仙官等殺得屍橫遍野,東竄西逃,不禁憤極了,狂吼一聲,跳浪奮擲,左沖右突。庚辰那枝大戟幾乎有點攔架不住,卻好黃魔等六將一齊上前圍攻。

  庚辰便趁此機會跳起空中,將西王母所賜的鐵索取出,自己拿了一端,將另一端向下拋去。只見那鐵索愈引愈長,環成一個圈子,已將巫支祁的頭頸套住。巫支祁出於不意,伸手來除,哪知愈除愈緊,幾乎將頭頸都要切斷,只好不除了,又用手扯那鐵索,亦哪裡扯得斷?猛見庚辰持索站在上面,才知道是庚辰做的把戲,奮身躍起,想和庚辰來拼命。庚辰早將西王母所賜的金鈴拿在手中,看他將近,將金鈴向他臉上一擲,早將他的鼻子穿住,搖動起來,鈴聲不絕。巫支祁憤極了,用手來除,無論如何又除不了。

  庚辰是天將,能直上天空,巫支祁是水神,雖亦能騰雲駕霧,然而高度有限。庚辰知道巫支祁野性不易馴服,牽著鐵索故意將身不住的上聳。起初巫支祁還不在意,跟著上升,後來卻吃不住了,仿佛懸空掛著,困苦萬分,只得高叫饒命。庚辰便問:「從此以後,降服了嗎?再敢為患嗎?」

  巫支祁連聲道:「降服了,降服了,不敢為患了。」

  庚辰降下,向他一看,只見他的頭頸,已伸長至百尺左右,然而不死亦不斷,才知道他真是奇妖。

  那時山上小妖已蕩盡了。庚辰就牽了巫支祁來見文命。文命問他說話,極其明白,應對亦極靈敏。問他江水、淮水之深淺以及原隰之遠近,都說得詳詳細細。文命吩咐庚辰且將鐵索牽住,看守著他。一面先向各神致謝,各神都告辭,紛紛而去。然後再牽過巫支祁來問道:「我照你的方法平治淮水,淮水能夠平治嗎?」

  巫支祁道:「必能平治。」

  文命道:「如能平治,赦你一死。倘使不能,你休想活。」

  說罷,就帶了眾人,牽了巫支祁,由桐柏山順著淮水而下。一面叫狂章到東原去,通報伯益等,叫他們坐了船在淮水下流會齊,狂章去了。

  這裡文命等亦一路下去,到得大別山。向東一望,極目全是洪水,文命向巫支祁說道:「這個全是你作的孽,你的巢穴在哪裡呢?」

  巫支祁道:「在海口相近處一座龜山腳下。此處山下,是我二小兒的住宅。過去塗山腳下,是我三小兒的住宅。這條淮水,就是這三處最為扼要。假使將這三處治好,淮水已經平治了。」

  文命道:「這三處怎樣的扼要呢?」

  巫支祁道:「此地以南,夾于大別山和霍山兩個山脈之中,地勢南高北下,水潦的時候,容易氾濫。而此地地下的土質,又非常之松疏(原注:現在安徽省霍邱縣東西兩湖即是陷落所成),容易陷落。再向東去,則山脈橫亙,水流不暢,所以是個扼要之處。再過去到塗山腳下,則高山巍巍,擋住淮水的正路,使它繞道向南,或向北,盤旋曲折,容易激起水的怒性,就是水患之原,所以亦是個扼要之處。

  「至於龜山那方面,更厲害了,東臨大海,潮汐日夕震盪,地質尤疏鬆異常。北面從泰山山脈上滾下來的沂水、泗水等,迅急異常,西北一帶,更是平原莽莽。嵩山以南,熊耳、外方以東的水,統統都傾注過來,如不修治,恐怕不久亦要陷成澤國(原注:後來果然陷成洪澤湖),所以亦是個扼要之地。」

  文命道:「那麼依你的意見怎樣治法呢?」

  巫支祁道:「我是水神,當然利用水勢的盛大。如為你們人類計,自然以『疏鑿』二字為最要,崇伯早已做慣的,何必再問呢?」

  文命聽了巫支祁的話,又往各處細細將地勢考察一會,覺得他所說一點不錯。適值伯益等大眾人夫亦來會集了。那時伯益指傷早已痊癒,與文命各訴說別後之事。

  一日,到了龜山、文命看這地勢,上倚絕壁,下有重淵,遂問巫支祁道:「這下面是你的巢穴嗎?」

  巫支祁答應道:「是。」

  文命道:「你作惡多年,害人不少,本應該明正典刑,姑念你陳說水利,尚無欺騙,西王母又代你說情,我就饒恕你吧。仍舊放你在舊時的巢穴裡居住,你以後務須革面洗心,潛修靜養,匆再荼毒生靈,你知道嗎?」

  巫支祁道:「極感盛德,我以後決不敢再為惡了。但是我頸上系著一根長大鐵索,鼻上又穿著一個金鈴,殊屬累墜難看,請你法外施仁給我除去了吧。」

  文命道:「這個不能,你野心未死,解放之後,難保不再為禍患,反要送了性命,不如任它系著,倒可以保全你。你如果真能改過住在水府,幾千年之後,自有放你的人,此刻卻萬萬做不到。」

  說罷,就叫鴻濛氏、章商氏、兜氏、盧氏四個拿了鐵索,牽了巫支祁到他的水府裡將他監禁。鐵索的上端,在龜山腳下鑿一個大穴,用鐵鎖鎖住,又用符篆鎮壓了,使他不能逃逸。但是鐵索甚長,巫支祁在水底附近仍可以自由來往。

  後來幾千年之後,到得唐朝時候,楚州有個漁人,在淮水中釣魚,忽然釣得一條鐵索,其長無窮,不覺詫異,就去告訴當地的刺史。那刺史姓李名陽,聽見此信,即忙召集人夫來挽這鐵索。得到鐵索挽盡,忽然跳出一隻青色獼猴,大家正在驚駭,那青獼猴帶著鐵索仍複跳入水中。後來到得明末清初的時候,那這獼猴和鐵索還在,往往有人看見。到得後來洪澤湖淪陷,大家亦看見這獼猴出來。鄉人不知道巫支祁的故事,紛紛傳說以為是齊天大聖,未免太好笑了。閒話不提。

  且說文命即將巫支祁鎖住了之後,隨即決定導淮大方針。第一步,是疏浚淮水下流,深廣丈尺,定了標準,就叫眾人合力動工。治好之後,再作第二步,就是開鑿塗山與北面的荊山,二山本來相連,現在鑿它開來,將淮水從二山之間流過。這個工程,最為艱巨,龍門伊闕之外,要算第三大工程了。第三步,就是開鑿硤石山(原注:現在安徽壽縣西北二十五裡),使淮水亦從兩山之間流過,這段工程亦不小。

  第四步,治理支流,支流中工程最大的,亦有三處:一處在霍山西北,那邊山勢嶙峋,水流奔湍,非加疏鑿不可(原注:現在安徽霍山縣西三十裡,有烏龜峽,其水自縣西八十裡萬人愁山東流經此,又東十裡入黑石渡,相傳是禹所鑿)。一處是泗水、沂水等,從泰山上注下來,雜以濟水的分支和菏澤、孟諸等的浸灌,其工亦費事。一處是從陽城、太室、熊耳、方城等山來的水,雖少開鑿之工,但是地方廣大,疏浚亦殊費事。文命這番計劃,是因了巫支祁的話,再去考察過然後定的。但是結果、治法與巫支祁的話大致相同。可見巫支祁于淮水利害非常熟悉,真可算淮水之神了。閒話不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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