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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回 堯降二女於溈汭 舜率二女覲父母(2)


  一日,忽有鄰人之母來訪瞽叟之妻,深深賀喜道:「恭喜,恭喜!令郎發跡了,做到天子的女婿,是很不容易的!」

  瞽叟之妻不解所謂,忙笑著問道:「究竟什麼事?我沒有懂呢?」

  那鄰人之母道:「就是你的二令郎舜呀!他現在已經天子招贅做女婿了。聽說兩個帝女都嫁給他,而且給他造了許多大屋。有宮,有殿,有花園,有馬房。啊呀!講究呀!兩個帝女聽說相貌個個美如天仙。啊呀!大嫂,你有這個令郎,你著實風光,要享大福呢!」

  瞽叟之妻聽說舜有這種際遇,不由得又是疑心,又是嫉忌。便問道:「我沒有知道。你從哪裡得知的?」

  那鄰人之母道:「是我小兒講的。我小兒的朋友剛才從一個什麼地方回來,他說親眼看見,兩個帝女已經到那裡了。擇個吉日,就要做親了。那贈嫁的妝具盡是珍珠金玉,抬了一裡路,還抬不盡呢!那朋友因有要事,不能看他們做親,就跑了回來。現在心裡著實懊悔呢!」

  瞽叟之妻聽到此處,那心中說不出的難過。口中卻仍是「咿」,「哦」,「嗄」,「是」,「哪裡」,「豈敢」的亂敷衍了一陣。等那鄰人之母去後,瞽叟之妻送畢轉身,就指著瞽叟大罵道:「你生得好兒子!你生得好孝順兒子!連婚姻大事都不來稟告父母一聲,竟是娶了,他心中還有父母兩個字嗎?我平常說說,你口氣之間總有點兒幫著,說他心地是還好的。現在你看好在哪裡?你這個瞎子!生得好兒子,盡夠恥辱了!」

  原來剛才鄰母那番話瞽叟已是聽見了,心中將信將疑,卻並沒有十分生氣。現在給他後妻一激,那怒氣不覺直沖上來,但亦無話可說,不過連聲歎氣而已。

  過了片時,象回來了。他母親便將這事告訴他。象聽了,搖搖頭道:「哪有此事!這老婆子本來有點昏耄了,信口胡說。我想天子的女兒就使多得臭出來,亦不會拿來嫁給一個赤腳爬地、貧苦不堪的農夫。就使要嫁,一個也夠了,哪裡會一嫁就是兩個?況且天子果然選中了他,要他做女婿,應該先叫他到帝都裡去,封他一個官。然後再拿女兒嫁給他,這是順的。斷沒有嫁到農家村舍來的道理!這個是造話,謠言,我不相信。」

  瞽叟夫婦聽了,亦以為然,便也不再生氣。

  過了兩日,象忽然氣衝衝的跑回來,告訴父母道:「前日那老太婆的話竟是真的!現在兒已探聽明白,即刻他們就要來見父母了。父母見不見他們請速定主意!」

  瞽叟聽了便道:「我不見他!我沒有這個兒子,你給我擱住他,不許他們進門!」

  正說時,那舜等已到門前,隨從的人卻不少。舜都止住,叫他們站在門外。須臾,二女車子亦到了,三人一同進內。象受了父親的命令,正要來擱阻,連舜叫他亦不理。驀然看見兩個絕色的嫂子,不禁一呆,仿佛魂靈兒都給他勾去了,要擱阻也擱阻不動。舜問他父親母親在哪裡,他亦不作聲,儘管兩隻眼睛盯在兩嫂臉上,恨不得一手一個摟在懷中,吞他在肚裡。

  原來這時象的年紀已二十以外,正是情欲熾盛的時候。偏偏親鄰之中因為他性質不好,沒有人肯要他做女婿,並且沒有人給他做媒。他正是餓荒的人,此次突然看見兩個帝女,所以現出這副醜相。舜見問他不理,只得率領二女徑入後堂。象亦跟了進去。瞽叟是瞎的,不能看見。那後母一見了舜,不等舜叫,就放下臉罵道:「哪裡來的壞人!擅自闖到人家內室來?快給我滾出去!」

  舜此時早已高叫「父親、母親」,率領二女跪下,認罪乞饒。瞽叟大罵:「畜生孽子,你既然沒有我父母在眼睛裡,你今朝還要跑來做什麼呢?快給我滾出去!」

  說著,用杖在舜頭上身上悉力的敲了幾下。舜連連叩頭,伏地不動。二女亦跟著跪伏不動。瞽叟夫婦雖則蠻橫,倒亦無可奈何,只得不去理他,由舜夫婦長跪不起,足足有一個時辰。

  那舜的女弟敤首看不過,出來解勸:「請父母息怒,饒了二哥這一次吧!二哥以後總須改過,不要再使父母生氣了!」

  那後母就罵敤首道:「誰是你二哥?我沒有這個兒子,你的二哥從哪裡來?」

  敤首陪笑道:「母親息怒,饒了他們吧!他們跪得已經吃力極了!」

  瞽叟道:「誰叫他們跪?我並沒有叫他們跪。他們是天子的女兒女婿,我們是貧家小百姓,哪裡當得起他們的大禮!快叫他們給我滾出去!」

  敤首趁勢便來推舜道;「二哥,父親叫二哥去。二哥且聽父親之命,出去了吧。不要再違拗了,有話明朝再說!」

  說著又來挽二嫂。那娥皇、女英是天子之女,平日雖則並不十分養尊處優,然而總是金枝玉葉,生平何解此苦?跪了半個時辰,筋骨都酸,兩膝骨幾乎碎裂,臉色漲得來同血球相似,雖則敤首去挽她,但是哪裡立得起來?象在旁呆看,至此忘了神,忽而走過來,要想來挽。敤首忙推開他,說道:「三哥!動不得!男女有別!」

  象方才走開。

  後來還是舜幫同將二女挽起。但是足已麻木,不能行動。停了好一回,方才血脈有點流通,叫聲:「君舅,君姑,子婦去了!」

  仍由舜和敤首,攙扶而出。到了外間,敤首低低的叫一聲:「二哥!兩位嫂嫂!今日受委屈了!但是明朝務須再同來!這裡妹子一定設法疏通,兄嫂但請放心。」

  說著不敢停留,一瞥眼就進去了。舜扶了二女自登車而去。一路安慰勸導,果然二女受了這種魔難絕無怨言,並眼淚亦並不拋一滴,真不愧為堯之女,舜之妻了。

  且說敤首自送了兄嫂之後,回到內室。他母親便責駡他道:「要你這樣多事,去攙扶她做甚?」

  敤首笑道:「兒亦不知道什麼原故?看見了這兩個女子跪了半日,怪可憐的,不由得不去攙扶了!」

  說時,只見象垂頭喪氣的立在旁邊,連連頓足,不住歎氣。敤首忙問道:「三哥,為什麼煩惱?」

  象亦不語。瞽叟道:「今朝他們去了,明朝難保不再來。象兒,你給我設法將門堵住了。」

  象仍是不語。敤首道:「父親,現在二哥事情做錯了,父親母親責備他,挫折他,是應該的。不過一定不許他們上門,女兒看起來有點不好。而且倒反便宜他們了。」

  瞽叟道:「為什麼反便宜他們?」

  敤首道:「二哥這個人,依他平日的情形想起來,不至於如此糊塗。這次不告而娶,或者是天子方面用勢力壓迫他使他不告的,亦未可知。不然,二哥固然不來告,天子方面為什麼亦不來告呢?想來平日之間,有人來給二哥做媒,父親母親總是不答應。這種情形給天子知道了,所以不來告,並且不許二哥來告。如今木已成舟,叫他離婚,是萬無此事。第一次來不去理他,第二次來拒絕不見,他們夫婦從此有詞可藉,倒反可以逍遙自在的回去享福了。豈不是便宜他們嗎?」

  母親道:「依你說怎樣呢?」

  敤首笑道:「依女兒的意思,做子婦的照理應該侍奉舅姑。他們明朝來時,父親母親竟容留她,責成她盡子婦之道。她們是天子的女兒,受不住這種辛苦,做不慣這種事務,當然站不住,要走。那時候再責備他們的不孝,顯見得前此不答應二哥成親,並不是父母有心為難。豈不是好嗎!」

  象聽到此處,忽然大叫道:「好,好!兩個女的都叫她們來,只有那個男的不准他來!」

  敤首笑道:「沒有這個道理。留子婦而逐去兒子,父母對人哪裡說得出呢?」

  母親道:「雖然如此,我不能以子婦之禮相待。沒有父母之命,和沒有媒妁之言一樣,不過淫奔婢妾之類而已,我自有方法。」

  到得次日黎明,舜夫婦三人果然又來了。那時不但瞽叟夫婦未起來,連象亦沒有起身。因為象這一夜千方百計的想那兩嫂。前半夜失眠,所以更起遲了。獨有敤首猜到舜等一定早來,所以起身甚早。梳洗畢,開了門,果見兄嫂已在門外等候。慌忙上前行禮相叫。

  舜夫婦極道感謝敤首道:「昨日父母處妹已疏通,今日大概可以容留。不過兩個嫂嫂在此一月之內務須耐勞苦,小妹定當設法維持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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