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上古神話演義 | 上頁 下頁
第六十七回 秦東贈舜行 二耕曆山下(3)


  舜一聽,仿佛一個睛天霹靂,呆了一歇,不禁一陣心酸,淚珠奪眶而出,忙問道:「何時去世的?何病去世的?」

  秦老忙安慰他道:「是老夫嘴太快了,你不要悲傷。但是,我就使不告訴你,你少刻到了家,亦是要知道的。你兄本來有病,饑飽冷暖,都不能自知。你去了無人照料,自然更不可問了。有一天,我在家裡,聽說令兄病故,我慌忙去慰唁你尊大人,兼問問情形。哪知竟不明白是什麼病,既無人知道,亦無從查究,連死的時候都不明白呢!真是可憐呀!仲華,事已如此,我看你亦不必過於悲傷,還是趕快去見你堂上吧。」

  舜聽了,心裡非常悲傷,勉強拭了淚,問秦老道:「近來家父家母對於小的怒氣,不知如何?老伯可知道?」

  秦老道:「你出門之後,我就代你去疏通,然而尊大人口氣中,深怪老夫當時不應該和你串通,共同欺騙他。老夫亦不分辯,將所有你的過失,統統由老夫一人承認,說你是受了老夫之愚,不是你之過,那麼尊大人的氣亦漸漸平下去了。前幾天老夫去望望,尊大人還提你一去半年多,不知在何處,似乎有記念之意,你趕快回去吧,這次想可無事了。」

  舜聽了,忙道了感謝,與秦老作別。挑上行李,急急向家門而來。只見象和敤首正在門首遊玩,舜便叫聲:「三弟,妹妹,一向好嗎?父親母親都好嗎?」

  象見了舜,雖則是平日所媒孽的人,然而究竟是骨肉兄弟,半年不見,亦不覺天良萌動,不禁亦叫道:「二哥,你回來了嗎?」

  舜應了一聲:「回來了。」

  卻不免淚流兩行。

  敤首究竟年小,且是女子,長久不見,有點生疏,反靦腆起來,於是一同進去。舜拜見了父母,自己先引罪乞憐。後母一聲不語。瞽叟道:「我當日並非無父子之情,一定要趕你出去,不過你欺蒙父母,實在太不孝了,所以不能不給你一個懲創。現在你既知改悔,姑且暫時容留你在家,以後倘再有不孝之事,你可休想再饒你,你可知道嗎?」

  舜連聲答應,叩首謝恩。

  瞽叟道:「你半年多在哪裡?一個信都沒有,我還當你是死掉了。」

  舜尚未回答,他後母在旁冷笑一聲,輕輕說道:「他哪裡會死?恐怕正在別處享福,你真做夢呢。」

  當下舜便將在北方耕田之事說了一遍,因人生路遠,沒有熟人,所以無人寄書。瞽叟道:「你阿兄死了,你知道吧?」

  舜答應道:「兒已知道。」

  瞽叟道:「你怎樣會知道?莫非已經到了幾日嗎?」

  舜道:「兒今朝才到家鄉,路上遇著秦老伯,是他說起,所以知道的。」

  那後母聽了,又哼一聲道:「原來又是這個老頭作怪,兩個人狼狽為奸。」

  說著,又接連哼了兩聲。瞽叟道:「秦老伯告訴你阿兄什麼病死的沒有?」

  舜道:「沒有說起。」

  瞽叟無語。

  這時已近黃昏,舜連忙到廚下劈柴,淅米,作炊。晚膳時,舜又從衣包中取出兩包鹿脯並果品等,獻與父母。又取出幾包餅餌來,送與弟妹。又將這次在北方務農所得的貨物,除留出一份歸還秦、東二家外,其餘悉數供諸父母。瞽叟夫婦至此,方有笑容,許他同席膳食,這是從來不常有的異數。餐畢之後,一切收拾完畢,侍立父母之旁,將這次遊歷所經的風景名勝,一一說與父母消悶。過了一會,瞽叟道:「汝風塵勞苦,早點去睡吧。」

  舜答應了,待父母弟妹都睡了,方才退出,回到自己從前所臥的臥室,不覺悲慟欲絕。

  原來舜從前在家時,本來是兄弟同榻的,如今兄長已沒有了,那間屋裡堆著許多廢物硬器,而且塵封埃積,鼠矢蛛絲,觸處皆是,好像有許久沒有人到的模樣。舜一手持炬,一手件件理開,偶然發現兄之遺履一隻,人亡物在,正是淒涼絕了,良久不能動彈,又不敢放聲大哭。過了許時,草草的鋪上草席,胡亂睡下。然而何曾睡得熟!淚珠兒直彈到天明。次日起身,湊個空閒,問象道:「大哥葬在何處?」

  象告訴了。一日,因事出門,便到墳上去痛哭了一場,悲不自勝,然而死者不可複生,亦只得罷休。

  自此之後,舜在家庭又過了多月,尚稱安順。哪知有一日,又發生變故了。原來舜的後母起初看見舜有貨財拿回來,很為滿意。後來想想:「恐怕天下沒有這樣好的好人,他所拿出來的,不過是一部分,必定還有大宗款項藏匿,或者就寄頓在秦老家,亦未可知。」

  因此一想,對於舜又挑剔起來了。一日,與象談及,象道:「是的,二哥回來的第三日,我的確看見,他有一大包物件拿出去。」

  那後母道:「原來如此,果不出我所料。」

  於是就將這情形告訴瞽叟,又加了些材料在裡面,象就做個證人。瞽叟聽了,又勃然大怒,便罵道:「這畜生又來欺騙我,還當了得!」

  立刻叫了舜來,請問道:「你那日拿出去一大包,是什麼東西?」

  舜覺得情形不對,就說道:「是還秦世兄和一個姓東的朋友的物件。當日兒出門時,衣服川資,都是他們所借,這次歸來,所以就去歸還,兒記得那天稟明父親過的。」

  瞽叟道:「確系都是歸還他們的物件嗎?」

  舜道:「的確都是的。父親不信,可問秦老伯。」

  瞽叟未及開言,那後母已接著說道:「問秦老伯?秦老伯和你一鼻孔出氣,問他做什麼?」

  瞽叟聽了,就一定不答應,硬說舜是假話,一定還有私財寄頓在別處,定要叫舜去拿回來。那後母道:「就使去串通了拿些回來,亦是假的。一個人存心欺騙瞎子,何事不可做呢?」

  瞽叟把這句話一激,格外生氣,說道:「你這畜生,還是給我滾吧!在家裡給我如此生氣,我一定不要你在此了。你有資財,亦不必在此,請到外邊去享福吧!」

  舜連忙跪求,他的父母決不答應,且又屢次催促。舜不得已,只得再收拾行李,拜辭父母,含淚出門。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