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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回 青鳥使迎大司農 西王母性喜樗蒱(2)


  大司農聽到此處,不禁詫異極了,暗想:「前日記得帝說起,那曲阜地方曾經發現一種樗蒱賭博的事情,弄得來男女雜遝,不成模樣,風俗陵夷,不堪言狀。那時帝歎息痛恨,出示嚴禁,不想天上神仙亦是如此,豈不奇怪?」

  遂又問少鵹道:「那樗蒱賭博是什麼一種物件?」

  少鵹道:「這亦是下界新近發明的。聽說發明的人仿佛是一個有道行的老頭子和一個名叫烏曹的人,某亦不過偶然聽見說起,所以並不十分清楚。至於樗蒱之法,敝主人賭博的時候,某有時在旁伺候,所以略略有點知道。大約用五顆木子,上面刻著黑狗、白雞、黃犢等,各人擲下去,看它的彩色,以便在局上進行而分勝負。但是如何分勝負之法,某亦不甚了了。」

  大司農聽他所說,知道正是帝在曲阜所見的那個東西,遂又問道:「人間賭博,為的是財帛。莫非天上神仙,亦不能忘情於財帛嗎?」

  少鵹道:「不是如此。敝主人的賭博是遣興消閒以取樂,並非有爭勝貪欲之心。所以他們賭起來,亦並不用財帛,無論什麼物件都可以拿來做個分輸贏的物件。即如敝主人在昆侖山上所住的那座龍月城,城中產一種李樹,名叫黃中李,是稀世的奇物,無論人間天上,尋不出第二株來。這樹花開的時候,每朵花有三個影子,結實之後,每實有九個影子,花上、實上都有天生成的『黃中』二字,所以叫作『黃中李』。

  「東海度索山上有一株大桃樹,屈盤幾千里,名叫蟠桃,其果實非常之大,比到積石山所出的桃實,大如十斛籠的雖然稍小,但是它的滋味芬芳甘美,遠在積石山桃實之上。有一年,度索山的神荼、郁壘兩弟兄,采了無數蟠桃來,貢獻于敝主人。敝主人吃了之後,非常歡喜,就將那桃實在所住的瑤池邊種起來,萬年之後,方才長成得和度索山無異。

  「自此以後,每隔三千年開一次花,結一次實,所以敝主人處的蟠桃,亦是世界聞名的。每到此桃結實之後,各處神仙都來與敝主人祝壽,敝主人就以蟠桃請客。這種集會,就叫作蟠桃大會。照這樣說起來,這個蟠桃的價值亦可謂貴重極了。但是敝主人的愛惜蟠桃,遠不及愛惜黃中李。

  「因為蟠桃是度索山上出的,不是敝主人所獨有的,而黃中李則各處所無,只有龍月城中一株,因此各處神仙無不豔羨,常常來向敝主人索取,所以敝主人與紫陽真官賭博起來,紫陽真官總是要求以黃中李作賭晶。敝主人就拿出二三百枚來,放在案上,遞分勝負。聽說這個樗蒱之法,亦是紫陽真官從下界去學了來,轉教敝主人,因而賭博要想贏幾個黃中李吃吃呢。所以說神仙的賭博,不過消閒取樂,並非志在財帛呀。」

  大司農道:「紫陽真官是什麼人?」

  少鵹道:「亦是上界的真仙,但不知道是何職位。」

  大司農道:「他常來和貴主人賭博嗎?」

  少鵹道:「他常來賭博,有時候敝主人亦到他那邊去,有時候就在此地北面一座山上賭博,不是一定的(原注:現在甘肅省安西縣有王母樗蒱山)。」

  大司農至此,忍不住問道:「紫陽真官是男子嗎?」

  少鴛道:「是。」

  大司農道:「那麼一男一女時常相聚,到處賭博,於風化上豈不是有些缺點嗎?」

  少鵹聽了這句話,哈哈大笑道:「貴使者從人間來,真脫不了凡夫的見解。請問貴使者,怎樣叫作風?怎樣叫作化?依某的意見,風化二字,有兩個解釋。第一個解釋:風者,上之所行,所謂君子之德風是也。化者,下之所感,所謂黎民於變是也。在上之人躬行道德,如春風之風人;在下的感到這種善風,率從而化,這個叫作風化。

  「但是人世間有上下之分,天上神仙都是一律平等,無所謂上下,就無所謂風化。第二個解釋:風是風俗,化是教化。人世間的君主長官因為百姓的愚蠢,貪嗔癡愛,足以引起各種紛亂,所以他的辦法總以敦風俗、明教化為先。如有男女不相辨別,瀆亂淫媟的人,就說他是有傷風化,就要拿法令來治他,這是不錯的。但是貴使者看得天上神仙,亦是同人世間貪癡戀愛的愚百姓一樣嗎?塵念未淨,何以成仙?品行先乖,何得稱神?這種地方,還請貴使者仔細想想。」

  大司農聽到此處,知道自己冒失,將話說錯了,不覺將臉漲得飛紅,慌忙認錯道歉。少鵹道:「天上與人間,一切習慣迥乎不同。貴使者初到此地,拿了人世間的眼光,來看天上的情形,自然詫異,這句話亦難怪貴使者要問。但是老實和貴使者說,群玉山上,敝主人的幾位女公子,她們所有的侍者,男子居多,而且穿房入戶,毫不避忌呢。還有那群仙大會的時候,男仙女仙坐在一起,交頭接耳,亦毫不避忌呢。貴使者將來倘然見到如此情形,千萬再不要詫異。要知道,天上神仙與人間愚民,是的確不同的。」

  大司農連聲應道:「是,是。」

  少鵹又問道:「某聽見說下界從前有一個什麼聖人,他一人獨居在室中。有一天,天下大雨,他的鄰居少女因牆坍了,跑到他這裡來,請求避雨。那聖人慨然允諾。因為少女衣裳盡為雨沾濕了,防恐她受冷,便叫她脫去衣裳,擁在自己懷裡一夜,絕無苟且之心,所以大家都稱讚他能夠坐懷不亂。後來又有一個男子,遇著同樣的事情,亦有一個少婦深夜來叩門,男子始終不開。婦人道:『汝何以不學那個聖人?』那男子道:『聖人則可,我則不可。我將以我之不可,學那聖人之可。』大家亦都稱讚他,說他善學聖人。不知道果有這兩項故事嗎?」

  大司農道:「不錯,是有的。」

  少鵹道:「既然有的,那麼某有一句話奉告:剛才所說這種情形,天上神仙則可,人間百姓則不可。某願人世間的人都要以他的不可,學神仙之可,那就是將來做神仙的第一階級了。假使貴使者將來歸去,將這種情形宣佈出來,那些愚百姓聽了,必定引以為口實,說道:『天上神仙都要賭博,我們賭博有什麼要緊呢?天上神仙男女都是混雜,不避嫌疑的,我們男女混雜不避嫌疑,有什麼要緊呢?』那就學錯了,那就糟了,天上神仙就做了萬惡之淵藪了。這一點還請貴使者注意。」

  大司農聽了,非常佩服,連聲應道:「是,是。」

  過了一會,又問少鵹道:「适才聽見貴主人有許多女公子,那麼必有丈夫。請問貴主人的丈夫是誰?現在何處?」

  少鵹道:「敝主人的丈夫叫東王公,姓黃名倪,號叫君明。大家因為他年老,都叫他黃翁。他亦住在昆侖山上,他的舊居卻在東荒山一個大石室之中,常與天上的玉女做那投壺的遊戲。有時候他們夫妻兩個亦常到鴻蒙之澤、白海之濱去遊玩,離昆侖山不知有多少萬里呢。」

  大司農道:「他大約有多少歲年紀呢?」

  少鵹道:「某亦不能知道。但聽見人說,大約幾千年以前,有人在白海之濱遇到他,問他年紀,他說:『我卻食而吞氣,現在已有九千餘歲了。目中瞳子色皆青光,能見幽隱之物。三千歲反骨洗髓一次,二千歲刻骨伐毛一次,我已經三次洗髓、五次伐毛了。』在當時已如此,此刻更不知又洗過幾次髓,伐過幾次毛?大約其壽總在幾萬歲以上吧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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