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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回 男女同川而浴 帝堯君臣中蠱(2)


  說到此處,階下有一個侍衛上前奏道:「小人前在三苗時,聽見傳說,三苗之主曾經禁止女子出外一月,或者是這個原故。」

  帝堯聽了,默然不語。

  哪知這日夜間,帝堯就發起熱來了,同時老將羿亦發熱,兼之頭痛欲裂,胸悶欲死。急傳隨行的醫生前來診治,據說是中暑受熱,加以憂悶惱怒之故。開了方藥,服了下去。到得次日全無效驗,那病勢反加厲害。接著羲叔也病倒了,病情相同,服了藥亦無效驗。赤將子輿知道,三人同病必有原因。到第三日之後,就叫醫生不必開方,專將自己所吃的百草花丸,用水沖了,不時給三人灌服。那時三人神志都已昏迷,帝堯和羲叔每到早晨尚有清醒之時,老將羿則竟是終日昏迷,形狀極險。

  赤將子輿估量這個病情一時是不能好的,就使好了,亦須長期休養,不能就上路。所以一面飭人星夜到平陽去叫巫鹹來,商酌醫治之法,一面又飭人在前面山麓之中另建一座行營,以為治病養病的地方。因為現在所住的這個行館,實在湫隘卑濕,不適於病人。自此之後,三人總是昏沉,足足二十餘日,帝堯和羲叔才有點清楚起來,解了無數黑糞。老將羿卻昏沉如故,勢將不救。

  帝堯知道了,不禁歎息落淚。赤將子輿忙慰勸道:「帝病新愈,萬萬不可憂慮傷心。野人知道,老將之病,和帝與羲叔一樣,不過一時之災難,於大命決無妨害。」

  帝堯道:「朕等三人,同時同病,今朕和羲叔皆已漸愈,而老將仍舊厲害,絕無轉機,何以知道他決無妨害呢?」

  赤將子輿道:「野人以洪崖仙人的話想起來,知道決無妨害。洪崖仙人不是說,後年春夏之交,老將還要建立大功嗎?既然還要立功,那麼有什麼妨害呢?」

  帝堯聽了這話,心中稍寬。羲叔道:「帝和某此番重病,全仗先生救護之力,先生醫道真是高明。」

  赤將子輿道:「野人並不知醫。不過病初起的那兩日,野人覺得有點奇怪。一則何以三個最重要之人同時生病,而其餘一個不病?二則何以三人的病情無不相同?三則這兩個隨行的醫生,醫理向來都是很好的,何以三劑不效,倒反加重?野人防恐藥物錯誤,愈治癒糟,還不如百草花丸,能治百病,不妨久服。所以毅然戒勿服藥,專服百草花丸,果然告愈。這亦是帝與足下之洪福耳!」

  又過了幾日,那山麓的行宮造成了,赤將子輿就請帝堯搬進去住,老將羿亦抬了進去(原注:現在桂陽山上有白石英,山下有平陵,有大堂基,是堯當時行宮)。又過了幾日,老將羿之病似有轉機,恰好巫鹹亦從平陽趕到,擬了一個方劑服下去,解下黑糞尤多,病勢更覺減輕。巫鹹飭人將羿所下之黑糞,細細檢查,只見裡面如鉤如環,糾結不解的蟲類甚多,但俱已死了。大家亦猜不出它的來原,又追悔當日帝堯和羲叔所下之黑糞未曾檢驗,不知是否相同。

  一日,羲叔和巫咸談談,羲叔道:「某等此次之病,據赤將先生的意思,甚為可疑。現在看到老將糞中之死蟲,尤為可怪。某知道,先生能以精誠感鬼神,可否為某等向鬼神一問,究竟這個病從何而起?」

  巫鹹答應,自去靜室中作法。隔了一會,出來說道:「這病確有小人暗中傷害,但不妨事。」

  羲叔道:「我們早疑心,這個小人不必說,當然是三苗了。但不知道他究用何法,厲害至此。先生問過嗎?」

  巫鹹道:「小巫問過,據雲不久自知,無須預說。」

  羲叔聽了,遂和赤將子輿及帝堯擬議起來。帝堯遵:「三苗叵測,朕早防及,所以他送的食物一概不去動它。就是那日宴會,若不是三苗先吃,朕亦想一點都不吃,不料吃了竟受其害!」

  蒙叔道:「臣當時亦如此想。不過現在想想看,三苗等陪吃,當然他們自己有藥可解。但是我們亦不當時發病,直待過了二十多日之後才生起病來,難道這種毒蟲,須二十幾日之後才能為患嗎?」

  赤將子輿道:「是否毒蟲,此時還不能定。因為無論什麼毒蟲,經過熬煮,經過鹽油,必定死了,就使吃下去,亦不至為患。當日的肴饌,並沒有生的在內。好在此事既然不久即可明白,此時亦可不必去研究它了。」

  且說這時正是仲秋之月,滿山桂樹,漸漸結實,暑退涼生,天氣快美。帝堯與羲叔早已復原,只有老將羿還是臥在床上,有氣無力。帝堯一定要等羿完全復原之後才肯動身,所以君臣三個不是閒空談天,就是到左近山間遊玩,差不多各處都遊玩遍了。北面一座山,叫作招搖之山。

  那山上異物最多,除出桂樹之外,有一種草名叫祝餘,其狀如韭而青華,嗅之能使人不饑,真是可寶之物。又有一種樹木,其狀如谷而文理是黑的,開起花來光焰四照,佩在身上可以使人不曾迷路,名字叫作迷穀,亦是一種異物。又有一種獸,其狀如禺而白耳,伏在地上會走,立起來亦會走,名叫狌狌,吃了他的肉能夠使人善於走路,亦是一種異物。又有一處有一所湯池,池旁有一塊熱石(原注:現在湖南省臨武縣),將物件放在石上,過一刻就焦,亦是一種異物。此外,奇景名勝不可悉數。帝堯在行宮之中,足足住了三個多月。其時已是仲冬,老將羿完全復原了,大眾乃起身西進。

  過了蒼梧之野,但見桂樹愈多,彌望成林。一日,到了一座山上(原注:現在廣西省桂林縣東北十五裡名堯山,就是以堯得名)。平曠奧衍,足有十幾畝大(原注:現在叫天子田,亦是以堯得名)。帝堯還想前進,赤將子輿諫道:「野人聽說,南方多瘴,於北人身體甚不相宜。況且帝與老將等都是大病新愈,不可再冒這個險,不如下次巡守再去吧。」

  帝堯道:「朕聞瘴氣是山林惡濁之氣,發於春末,斂於秋末。現在正是冬天,有什麼妨害?」

  羲叔道:「不然。臣往南交去,各路都走過。大概各路的瘴氣都是清明節後發生,霜降節後收藏,獨有自此地以南以西的瘴氣卻不如此,可以說四時都有的。春天叫作青草瘴,夏天叫作黃梅瘴,秋天叫作新禾瘴,冬天叫作黃茅瘴。還有什麼菊花瘴、桂花瘴等名目,四時不絕,尤其以冬天、春天為最厲害,與別處不同。既然於新愈之病體不宜,請帝就不要去吧。」

  帝堯又問道:「瘴氣發作的時候,情形怎樣?」

  羲叔道:「有兩種。一種是有形的,一種是無形的。有形的瘴如雲霞,如濃霧。無形的瘴或腥風四射,或異香襲人,實則都是瘴氣。還有一種,初起的時候,但見叢林灌林之內燦燦然作金光,忽而從半空墜下來,小如彈丸漸漸飄散,大如車輪忽然進裂,非虹非霞,五色遍野,香氣逼人。人受著這股氣味,立刻就病,叫作瘴母,是最可怕的。

  「有些地方瘴氣氤氳,清早起來,咫尺之間人不相見,一定要到日中光景,霧散日來,方才能辨別物件,山中尤其厲害。所以居民曉起行路,必須飽食;或飲幾杯酒,方可以抵抗瘴氣,否則觸著之後,一定生病。夏天甚熱,揮汗如雨,但是居民終不敢解開衣裳,當風取涼。夜間就臥,必定密閉門戶,都是為防有瘴氣侵入的原故。」

  帝堯道:「這種瘴氣,真害人極了,有什麼方法可以劃除它?」

  羲叔道:「一種是薏苡仁,久服之後,可以輕身辟瘴。還有一種是檳榔子,亦可以勝瘴。其餘如雄黃、蒼術之類,時常拿來燒了熏,亦可以除瘴。」

  帝堯道:「這種都不是根本辦法。」

  羲叔道:「根本辦法,只有將土地統統開闢起來,人民一日稠密一日,那瘴氣自然一日減少一日了。還有一層,在這個地方住得長久,亦可以不畏瘴氣。試看那些蠻人,終年棲居深山之中,並不會得觸瘴而死,可見凡事總在一個習慣吧。」

  帝堯道:「此地卻沒有瘴氣,是什麼原故?」

  羲叔道:「此地還近著北方,山勢又高,四面之風都吹得到,所以將所有瘴氣祛除滌蕩,自然沒有了。況且多瘴的地方,它那個山嶺差不多是純石疊成,一無樹木,雨淋日炙,濕熱重蒸,加以毒蛇、毒物的痰涎、矢糞,灑布其間,所以那河流溪水不是綠的,就是紅的,或是腥穢逼人的,這種都是釀成瘴氣之原因。此地山上,林樹蓊翳。空氣新潔,瘴氣自然無從而生了。」

  帝堯聽了,點頭不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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