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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一回 尹壽氏說天文 羿與逄蒙較射(2)


  「直到千年之後,有一個天子,被其臣下所逼,攜了這寶璽,登樓自焚,這木星墜地之精方才消散。火星之精,墜於南海之中,化為一顆大珠,徑約尺餘,時時出現海上,光照數百里,紅氣亙天。後世的人因將那個地方取名為珠池,或稱珠崖,它的氣候最長,可曆四五千而不衰,卦上竟看不到它的結果。金星之精,墜於終南山圭峰之西,化為一塊白石,狀如美玉,時常有紫氣籠罩其上。

  「三千年後,有一個天子要想雕塑一個神像,苦於沒有好材料。一日夜間,夢見一個神人向他說,教他掘取紫氣底下的這塊大石來做材料。天子醒了,依著夢中的話,飭人去掘,果然得到,就雕琢成一個二尺多高的神像,又雕琢了幾個高約六尺多的人像。隔了幾百年,這許多雕像,漸次毀壞,那金星墜地之精方才消滅。水星之精,墜在西北一個柳穀之中,化為一塊黑石,廣一丈余,高約三尺。二千五百年之後,漸有文彩,但是還不甚分明。又過了多年,忽如雷震,聲聞數百里。這塊黑石居然自己能立起來,化為一塊白石,上面有牛、馬、仙人等等形狀,又有玉環、玉玦和文字的形跡。大概那時,必定應著一個真主降生的祥瑞。但是究竟如何,卦上亦看不出。這五項,就是與後世有關係的事情了。」

  帝堯道:「老師雖如此說,弟子終究有點疑心。何以不先不後,在這個時候,五星之精都會一齊下降呢?」

  尹壽道:「天上隕星,本來是常有的。一年之中,不知道有多多少少,但是與世界上或後世的關係甚微,而且大半隕在海洋及叢山之中,所以不大有人去注意它。這次五星之精,卻與後世很有關係。今日帝又適來,所以特地邀帝一看。帝盡可放心,于現在時世是一無關係的。」

  帝堯又問道:「适才老師說,曾經遇到遊行過星辰的人,和他談過。究竟星上是如何情形?弟子從前曾聽人說『天上七日,世上千年』,這句話未知可信嗎?」

  尹壽道:「這句話可信不可信不敢說。不過星辰上的日子和年分,亦是長短不同。據鄙人所聞,大約水星上面的日子比地面上長一點,它以十二個時辰零為一日,至於它的年分,卻比地面上短得多了。現在帝所新測准的年分,是三百六十六日為一年;水星上的一年,卻只有八十八日,豈不是短得多嗎!金星上面的一日,只有十一個半時辰多一點,比地面上為短。它的一年,只有二百十餘日,亦比地球上短。

  「至於火星的一日,比地面上稍為長一點。它的一年,有七百八十日,比地面上長一倍了。至於木星,日子極短,只有五個時辰光景便是一日,但是它的年分很長,約有我們地面上十二年,方才是它的一年。至於土星上的一日,亦不過五個時辰多一點,但是它的年分更長,要地面上二十九年光景才算它一年,豈不是長極嗎!此外還有許多星,它們的一年等於地面上八十四年,等於地面上一百六十四年,等於地面上三百多年的,統統都有。當初亦曾經聽那個真仙說過,所謂天上七日世上千年的話,或者是以一年通計,或者的確有這樣一個境界,卻不敢妄對了。」

  二人一路說,一路下山。過了幾日,帝堯又歸平陽而去。

  光陰荏苒,這一年已是帝堯在位十一年的冬天了。帝堯一日忽想起,自從五年東巡之後,還沒有出巡過,依照天的大數,十二年為一周。天子上法天象,以後應該每到十二年,巡守一次才是。從前巡守的是東方,此刻聽說平安無事,尚可以不去。

  只有南方,地濕天熱,民性狡詐,自從三苗在那裡立國之後,聽說暴虐無道得很,萬不可以不去看看,以便勸導懲罰。想到此處,主意決定,次日視朝,遂向群臣說知。司衡羿首先說道:「帝駕南巡,老臣極端贊成。要知道南方自從獾兜、三苗父子盤據以來,肆行暴虐,實行他賊民、蠱民、愚民的種種方法,百姓真是困苦極了。帝這回跑去,正可以給他們一個警戒。不過老臣之意,以為應該帶了幾千兵去,一則可以使他們震攝,二則倘使他們竟敢不聽號令,就可以乘此剪滅了他,省得將來再勞師動眾。」

  帝堯搖搖頭道:「帶了兵去巡守,太駭人聽聞了!德不足以服人,憑仗武力,自己想想亦未免慚愧。而且反使諸侯懷疑,亦覺不妥。」

  羿道:「帝切不可大意!當初先帝南巡的時候,老臣亦是苦勸帶兵的,後來因為熊泉地方的亂事,先帝以民命為重,半路上遣老臣前去討伐,未能扈從,以致為房吳二逆所困,幾遭不測。先帝愛女,因此失身於盤瓠。前車不遠,這是帝所知道的。況且現在這三苗,雄據南方,久有不臣之志,豈可輕身冒險!古人說:『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。』何況是天下之主!還請慎重為是。」

  說罷稽首。

  當下群臣聽了司衡之言,知道的確是個實事,大家都贊成帶兵。帝堯才問羿道:「那麼帶多少兵呢?」

  司衡羿道:「帶五千兵去。」

  帝堯道:「太多,太多!」

  羿道:「至少三千人。」

  帝堯道:「還太多。勞民傷財,朕是不忍的。」

  羿道:「三千人不能再少了。老臣知道,南方之民欺善而畏威,若有兵威震懾,就使有奸謀異志,亦不敢動,此所謂『兵法攻心』。倘若兵帶得少了,雖則亦可不受危險,然而焦頭爛額,何苦來!」

  帝堯見他如此說,方才答應。和仲道:「據臣愚見,王者之道,固然應該耀德不觀兵,但是兵戎究竟是國家要政之一。自前數年田獵講武之後,久已不治兵了。雖則司衡平時訓練極勤,士氣極盛,但是沒有烈烈轟轟的舉動,外面看起來是看不出的。既然看不出,他們難免有輕視朝廷之心。可否于明年正月間,明令治兵一次,比較技藝,簡閱車馬,庶幾使四方諸侯知道朝廷軍容之盛,士馬之精,自然有所畏而不敢發生異心。就使那三苗之國,難保沒有奸細在這裡。窺探虛實,亦可以使他知所驚懼。古人兵法,有所謂『先聲而後實』者,就是這個方法。未知帝意何如?」

  帝堯道:「這策可行。本來治兵是國家應有之事,並不算什麼。」

  於是決定日期,在明歲正月下旬舉行,一切由司衡羿和逄蒙去預備。到了那時,各種都已預備好了。選一塊平原曠野之地,在最高處造了一座校閱台,請帝堯和各大臣居處。第一、二、三日,檢閱車馬。共有車一萬余乘,馬四萬余匹,車皆堅致完整,馬皆高大肥壯。第四、五日檢閱武器。刀、矛、戈、戟、弓、箭之屬,不可勝計,大約可分配數十萬人之用。十餘年來司衡羿苦心經營,修整添備。這個成績,亦真可觀了。第六、七日考查陣法。

  原來古時陣法,起于黃帝時候的風後。他著有《握奇經》一書,雖則寥寥數百字,但是後世兵家都崇奉他。所以當日所布的陣法,亦不外乎天、地、風、雲,龍、虎、鳥、蛇四正四奇這幾種。不過教練得非常純熟,步伐整齊,進退坐作,一絲不亂,而且變化錯綜得非常神妙,如此而已。第八、九、十日,比較射箭,亦是個個精熟,箭箭中的。大家無不稱讚司衡的功績。

  逄蒙在旁聽了,心中著實難過,暗想:「這種全是我的勞績,現在統統歸功於羿,給我平日教練的功績,一概抹煞,未免可惡。正應了孔壬那日的話,羿一日不死,我一日不得出頭了。」

  想到此處,悶悶不樂。

  且說治兵之事,至此正要結束,只見羲叔向帝堯提議道:「臣等向來聽說,司衡和逄蒙的射法都是千秋絕技,但從來未見他們射過,現在趁此較射的時候,可否請帝命他師徒二人比校一回,以盡餘興,臣等亦可以增廣眼界。」

  大眾聽了,無不贊成。於是羿和逄蒙,各攜弓箭,來到廣場中,比起射來。第一次比遠。在五百步之外,立一箭垛,垛上畫一鵠鳥,鳥的兩眼用紅色塗著,以射中兩目者為勝。羿連射三箭,都穿過鵠眼,細看只有一孔,並無第二個。逄蒙連射三箭,也是如此。眾人無不喝彩。第二次比力。拿了十塊銅板,都是厚約一寸,放在五十步遠的地方,羿一箭過去,十塊銅板一齊穿通。逄蒙亦是如此。眾人看了,無不昨舌。

  第三次比巧。相去百步之遠,立一根方木。木上放一個雞卵,卵上又放一塊細石,羿一箭過去,小石不知何往,但是雞卵絲毫未動。逄蒙一箭,也是如此。眾人看了,佩服之極,擁著他師徒二人,稱頌不置,把個逄蒙樂得來口都合不攏。忽然看見遠遠來了一群人字式的鴻雁。逄蒙立取出三支箭來,指著鴻雁,向眾人說道:「我要射左邊一行第一、二、三隻的頭。」

  說著,那三支箭如連珠一般的上去,那三隻鴻雁,一隻只連翩掉下來。早有兵士飛跑過去,拿來一看,果然都中在頭部。大家無不讚美逄蒙的射法,以為獨一無二。原來逄蒙這種射法,不是羿所傳授,是得之于從前的師傅甘蠅,後來又苦心研練,才能有此,就叫作連珠箭。今朝有意賣弄,以博眾人稱讚。那知老將羿見了,頓覺技癢不禁,起來說道:「果然是好射,可謂青出於藍了。老夫亦來射射,如射不著,請諸位不要見笑。」

  眾人看那鴻雁時,已與從前大大不同了。從前是整齊的,現在失了三隻,驚恐之餘,東逃西竄,無複隊伍,而且那飛行亦較從前為速。只見老將也搭著三箭,一齊向上射去,一東,—一西,一南,同時併發,三隻鴻雁亦同時掉下來。兵士跑去取來,亦都是中在頭部。

  眾人喝彩之聲,恍如春雷一般,都說道:「究竟是老將,手段更是高妙。」

  這一句,直把逄蒙慚愧得無地縫可鑽,恨不得立刻將羿殺死:「因為他有意勝過我,要壓我的頭;又恨他秘密藏著他的本領,不肯盡傳授我。」

  正在忿恨的時候,老將羿是天性爽直的人,以為這種比較,不過玩玩的事情,絲毫不曾介意;便是眾人,亦不曾留心,只有帝堯,看見逄蒙的面色,已經有幾分覺察了,忙用好話,將逄蒙著實稱讚了一回,隨即論功行賞。逄蒙平日教練之功,賞賜亦特別優渥。那治兵之事,就算結束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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