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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四回 喪師辱國諸將無能 決策鋤奸權臣伏法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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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妃本是貧家女,隨母張氏,入隸德壽宮樂部。楊妃年才及笄,秀外慧中,聰明絕頂,聞聲即悟,按節能歌,而且好學不倦,暇則求人教授書史。後來張氏因病歸籍,留女宮中,入侍吳太后,事事能先意承旨,頗得吳太后憐愛。後因甯宗無子,吳太后遂以楊氏賜給甯宗,初封婕妤,後進貴妃,與曹美人並得甯宗寵眷。今因爭奪中宮起見,安排妙計,把甯宗接到宮中,放出一種柔媚手段來,親捧玉杯殷勤勸酒。那甯宗本非洪量,先在曹美入宮中,已飲過幾杯,此時又被楊妃捧杯勸飲。甯宗喝了兩杯,說道:「朕已醉了,停吧!」 楊妃含笑說道:「陛下方才說那邊飲幾杯,這邊也飲幾杯,現在只喝得兩杯,就要罷酒,可是嫌酒菜惡劣,還是嫌臣妾伺應不周,不願喝了?」 一壁說,一壁捧著杯酒,送到甯宗口邊。甯宗不得已又喝了幾杯,便覺龍顏泛赤,玉山半頹。甯宗又道:「酒寒得很,扶我裡邊去睡一會吧!」 說著,立起身來,一手搭著楊妃的香肩,走人寢室。楊妃乘勢問道:「像臣妾的才貌,可能繼位中宮麼?」 甯宗答道:「你如此多才多貌,繼位中宮,可慶得人。」 楊妃道:「天子無戲言,請陛下寫在紙上。」 一壁說,一壁回顧宮娥。宮娥早受吩咐,連忙呈上文房四寶。甯宗已喝得醉醺醺,就取過紙筆,寫了「貴妃楊氏可立為皇后」九字,遞給楊妃。 楊妃又取一方預備的白紙,要求照樣再書一紙,甯宗就提筆一揮而就。楊妃接來看了一看,春風滿面地屈膝謝恩,然後立起身來,命宮娥替甯宗去冠脫袍,伺候安睡。楊妃走出宮室,密囑近侍,把御筆連夜送交楊次山,叫他如是這般辦理,不得有誤。近侍應命而去。楊妃回宮侍寢,極意交歡,就在枕上說明,所書御筆已經發出去了。甯宗本來想立她為後,所以並不發怒,說道:「朕本屆意於你,不過侘胄力保曹美人,還說是韓後的遺囑,只怕他們諫阻,如之奈何?」 楊妃答道:「立後是陛下的家事,他不是太上皇,怎能來干涉呢?只須加他爵位,管教不作一聲。」 甯宗心想不差,就不復言。等到次日,百官陸續入朝。那位貴戚楊次山本和楊妃是同姓不同宗的,自從冊封貴妃後,兩下始認為兄妹。當下次山急忙忙登殿,把隔夜接到的御筆,宣示朝堂。卻巧還有一紙,由內廷照常例發出,百官都無異議。 等到侘胄最後上殿,甯宗已臨朝,內旨已經由輔臣接去,沒法變更,只好任憑他們準備冊後典禮,擇吉舉行。等到冊後禮成,侘胄又進位太師,先已加封郡王。一班走狗,遂稱他為師王。那時他們童子師陳自強已進為右丞相,與侘胄表裡為奸,朝政不可聞問的了! 不料那位韓師王靜極思動,創議恢復中原,興師北伐,一面令走狗陳自強、鄧友龍等,奏請委任侘胄以重權,得專戎政,並請下詔改元,以振士氣。甯宗一一允准,下詔命將嘉泰五年,改作開禧元年,有旨令侘胄平章軍國事,三日一朝,赴都堂議政。於是侘胄益自跋扈,升黜將帥,往往假作御筆,絕不奏白。 且說金邦自世宗歿後,嗣主璟即位,不修朝政,沉湎酒色。 北方韃靼等部,屢來侵擾,因此連年用兵,國庫空虛。韓侘胄聞得金勢已弱,趁此機會興師北伐,可以建立大勳以自固,於是聚財募卒,出封樁庫金萬兩,以待賞功,一面命吳曦練兵西蜀,增置襄陽駐軍,添設澉浦水軍。金主得聞南朝將用兵,即召諸大臣商議,都說:「南宋屢遭敗衄,自顧不暇,未必敢叛盟的。」 完顏達獨持異議道:「南朝取先世開寶、天禧為紀元,且又添置忠義保捷軍,豈肯忘情于中原?」 金主也以為然,遂命平章布薩揆會兵汴京,以備南侵。再說韓侘胄命吳曦領軍六萬屯河池,又命黃甫斌分兵攻取唐、鄧二洲,郭倪領兵攻泗州。 倪部先鋒畢再遇率輕騎克日前進,探報金人已有整備。再遇出其不意,趕至泗州。原來泗州有東西二城,遂用短兵,列旗鼓,假作攻打西城,金兵遂至西城守禦。再遇於黑夜率精兵徑趨東城,恰值東方發白,首先躍入城垣,殺死金兵數百,下城斬關,放入大隊,遂破東城,西城亦降。郭倪接得捷報,大喜,即以刺史牙牌授再遇。再遇辭道:「甫得二城,即授刺史,繼此將何以為賞?」 力辭不受。侘胄聞得泗州及新息、潁上、虹縣等均已收復,以為先聲奪人,乃議降詔伐金。哪知金主以泗州已失,即命布薩揆徵集大兵,分九道南下。揆率兵三萬出潁壽,完顏匡率兵二萬出唐鄧,赫舍哩子仁兵三萬出渦口,赫舍哩呼沙呼兵二萬出清河口。以外還有完顏充兵出陳倉,富察貞兵出成紀,完顏綱兵出臨潭,舒穆嚕仲溫兵出鹽川,完顏磷兵出來遠。約共金兵十四萬,分道南侵。 且說布薩揆引兵至淮,遣人密測淮水,惟八疊灘最淺可涉,即命部將鄂吞襄揚兵下蔡,備竹筏作欲渡狀。果然對岸宋將何汝勵、姚公佐移全軍屯花靨,以備襲擊。揆即潛師渡過八疊灘,催軍向花靨殺來。宋軍不虞其至,措手不及,全軍潰走,自相踏死的,不可勝計。金兵遂下安豐軍,並奪得潁口及霍丘縣,進圍和州。江表大震。隔不多時,金兵連陷和州、成州、真州。郭倪棄揚州敗走。 自是淮西縣鎮,皆沒于金。吳曦早已反叛降金,由金主封為蜀王,屯兵興州。布薩揆志在得地,現即迭破淮西諸縣鎮,意欲通和罷兵,即遣使韓元靜至宋營見邱崇,說明金主願意講和。崇一面送之歸,一面據實奏聞。那時侘胄正因師出屢敗,乃追悔前謀,遂命崇遣人赴金營議和,往返數次,許還金人淮北諸地,及今年歲幣。金兵始允自和州退屯下蔡,惟濠州仍須留軍把守。議和既成,邱崇遂上疏,請移書金師,以成前議,惟金人既指韓侘胄為首謀,移書宜加罪責。韓侘胄見了此疏勃然大怒,並不奏明甯宗,馬上罷免邱崇,以張岩督視江淮軍。崇既罷免,和議遂擱起。 巧不過金平章政事布薩揆忽然疾歿于下蔡,金主命完顏宗浩繼其任。那時叛將吳曦已被四川轉運使安丙所殺,於是西和州、成州、階州、鳳州、及大散關等失地,皆被安丙遣將收復。侘胄忽爾主戰,忽爾主和,遂遣國信所參議官方信孺赴金軍議和。信孺奉使至濠州,金將赫舍哩子仁囚諸獄中,日夜命衛兵露刃環守,威逼他答應五事,信孺面不改色,侃侃地答道:「一二兩條,反俘歸幣,前議已允,自可照辦;三條縛送首謀,自古沒有此理;四五兩條稱藩割地,則非臣子所敢言。」 子仁怒目相向道:「你難道不想生還了?」 信孺答道:「吾奉命出都時,已把生死置諸度外,況人生百歲終須死,何懼之有!」 子仁知難威嚇,即遣人送至汴,謁見完顏宗浩。宗浩堅持五事,信孺辯對不少屈。宗浩料他不能作主,即授以報書,說道:「和與戰,且待再來決定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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