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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回 因果循環章惇食報 賢奸混淆蔡京弄權(2)


  童貫見了他的作品,異常讚美,遂把他所畫的屏障扇帶等等,進呈宮中,並附一道密表,極力揄揚蔡京。謂蔡京實是天下大才,不宜放置閒散的地方。又有個左階道篆徐知常,挾著符水的法術,出入元符皇后宮中,很得宦官宮妾歡喜。蔡京的好友太常博士范致虛,與徐知常也很相契,範致虛遂托徐知常到宮裡給蔡京延譽。徐知常到了宮裡,果然把個蔡京說得天下少有,世上無雙。於是那些宮妾宦官,遂眾口一辭稱譽蔡京。

  徽宗信了童貫等的話,遂起用蔡京知定州,不久,又改任大名府,至是因曾布的薦引,乃召為翰林學士承旨。蔡京既人京供職,便大事運動,要把曾布、韓忠彥一併排除,奪取他二人的位置。適徽宗用鄧綰子鄧洵武為起居郎。蔡京遂與他聯絡,要他乘問進言,疏間韓忠彥、曾布。

  一日,徽宗召對,鄧洵武便進奏道:「陛下乃神宗皇帝的兒子,今宰相韓忠彥乃韓琦的兒子。神宗皇帝行新法,韓琦常諫議新法不可行。而今韓忠彥事事更變神宗時代的法度,陛下都聽從他去作。是韓忠彥為臣子,尚能紹述他父親的遺志;陛下作天子,反不能紹述先帝的遺志啦!如果陛下要想繼承先帝的遺志,紹述先帝的事業,那麼韓忠彥、曾布都不是能替陛下盡心力的人,只有用蔡京才能夠。」

  徽示聽了,心下便就不滿意韓忠彥、曾布兩人,而想要使蔡京作宰相。那鄧洵武窺徽宗的精神,知道已被他哄動了心志,便又作一《愛莫助之圖》進獻。這圖是照史記年表作的,旁行七重,分為左右兩表:

  左表列元豐諸臣,右表列元祐諸臣。自宰相、執政、侍從、台諫、郎官、館閣、學校等,各作一重。在元豐諸臣一表,列蔡京為首,餘下不過趙挺之、範致虛、王能甫、錢通等數人而已。這一表,指為是能夠盡力,以助紹術的。在元祐諸臣一表,列韓忠彥為首,而舉滿朝公卿、百官、執事,盡行載人差不多有五六十人。這一表,指為是破壞政令,阻撓紹述的。

  徽宗見了,以為元豐人少,元祐人多,疑心元祐諸臣是朋黨為奸,決意黜去韓忠彥而改相蔡京。於是遂下詔,改明年做崇甯元年,以表示決心紹述熙寧。即日擢鄧洵武為中書舍人給事中、兼職侍講;複蔡卞、邢恕、呂嘉問、安惇、蹇序辰等官職;一面便罷尚書左僕射韓忠彥,出知大名府;禮部尚書豐稷,出知蘇州;追貶司馬光、文彥博等四十四人官階,更籍元祐、元符黨人不得再與差遣;一面乃進許將為門下侍郎、許益為中書侍郎、蔡京為尚書左丞、趙挺之為尚書右丞。於是蔡京遂踏到輔政的地位了。

  蔡京至此,遂一心排擠曾布:凡百政令,曾布要怎樣辦理,蔡京必為異議,與曾布反對。曾布才懊悔引用錯了,但蔡京已甚得主眷,且羽翼已成,曾布想再攆逐他,已不可能了。不久,徽宗竟罷曾布為觀文殿學士,出知潤州。曾布無可奈何,只得忍了一肚皮的怨氣,出京去了。

  徽宗既罷去曾布,遂任蔡京為尚書右僕射、兼中書侍郎。

  蔡京奉詔即進朝謝恩,徽宗十分優禮,賜坐延和殿,並面諭道:「神宗皇帝創法立制,不幸中道升遐;先帝繼承遺志,又兩次遭遇簾帷變更,所以國事愈弄愈糟了。朕而今想要紹述父兄的遺好,特任卿作宰相,卿將何以教朕?」

  蔡京忙避席頓首道:「臣敢不盡死嗎?」

  徽宗大喜,一切政令,悉任蔡京更改。於是蔡京便一意孤行,禁用元祐治,服紹聖役法,仿熙甯條例司故事,於都省置講議司,自為提舉講議;引用私黨吳居講、王漢之等十余人為僚屬;調趙挺之為尚書左丞,張商英為尚書右丞,一同狼狽為奸,亂髮政令。蔡京乃將元祐黨人盡行貶竄,就是元符末年疏駁紹述等人,亦盡稱做奸黨,一併鐫名刻石,立碑端禮門,稱做黨人碑。這黨人碑共列一百二十人,乃是蔡京編定,請徽宗禦書照刊的。

  究竟是些什麼人呢?姓名列下:

  司馬光、文彥博、呂公著、呂公亮、呂大防、劉摯、範純仁、韓忠彥、王矽、梁燾、王岩叟、王存、鄧雍、傅堯俞、趙瞻、韓維、孫固、范百祿、胡宗愈、李清臣、劉奉世、蘇轍、範純禮、安燾、陸佃,以上諸人,系曾任宰執以下官的;蘇軾、范祖禹、王欽臣、姚勔、顧臨、趙君錫、孔文仲、馬默、王陸、孔武仲、朱光庭、孫覺、吳安持、錢勰、李之純、趙彥若、趙高、孫升、李用、劉安世、韓川、呂希純、范純粹、曾肇、王覿、王畏、呂陶、王吉、陳次升、豐稷、謝文瓘,鮮于侁、賈易、鄒浩、張舜民,以上諸人,系曾任侍制以上官的;程頤、謝良佐、呂希哲、呂希績、晃補之、黃庭堅、畢仲游、常安民、孔平仲、司馬康、吳安詩、張來、歐陽棐、陳瓘、鄭俠、秦觀、徐常、湯馘、杜純、宋保國、劉唐老、黃隱、王鞏、張保源、汪衍、余爽、常立、唐義問、余卡、李格非、張庭堅、商倚、李祉、陳祐、任伯雨、朱光裔、陳郛、蘇嘉、龔夬、歐陽中立、吳儔、呂仲甫、劉當時、馬琮、陳彥、齊昱、魯君貺、韓跋,以上均系雜官;張士良、魯燾、趙約、譚裔、王稱、陳詢、張琳、裴彥臣,以上諸人系內官;王獻可、張巽、李備胡,以上諸人系武官。蔡京刊立黨人碑後,又將元符末,日食求直言時,應詔上書的那些章奏數百本,評定為正上、正中、正下三等;邪上,邪中,邪下三等。

  於是以鐘世美以下四十一人為正等,悉加旌擢;范柔中以下五百余人為邪等,降責有差。至是徽宗遂任蔡京為左尚書僕射,兼門下侍郎;蔡卞知樞密院事。蔡京、蔡卞此時權位已極,因怨元符末年台諫劾論他兩個,遂悉陷以黨事,同日貶竄台諫一班十二人於遠州:安置任伯雨于昌化軍,陳瓘于廉州,龔夬於化州,陳次升於循州,陳師錫于柳州,陳祐於澧州,李深於複州,江公望于安南軍,常安民于溫州,張舜民于商州,馬涓于吉州,豐稷於台州。

  忽昌州判官馮澥越俎上疏,謂元祐皇后不當複位。禦史中丞錢遹、殿叫,侍御史石豫、左膚等,交章劾議韓忠彥等,當日建議複瑤華宮廢後,乃是掠取流俗的虛美,有乖正論。

  蔡京遂根據台諫的奸議,上奏請複廢元祐皇后。這正是:奸邪凡事懷私險,又使官家負惡名。

  要知徽宗畢竟照著蔡京的奏請,複廢元祐皇后否,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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