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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回 樂新婚天子畫眉 犯眾怒婕妤丟臉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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哲宗看著孟後把胭脂向嘴上輕輕地一抹,她那一張櫻桃小口,頓時顯得紅香欲滴,不覺心裡一動,情不自禁,把孟後一把抱起,摟在懷裡,深深地接了一個長吻。就這一吻裡,哲宗與孟後的情愛,又不知增深幾許了。 快樂的光陰,過得更疾速,一轉眼間,就到了八年九月。 高太皇太后忽患著病,不能視朝。哲宗、孟後與宗室大臣,遂日至寶慈宮請安問疾,忙個不了。一日,呂大防、範純仁同至寶慈宮,請安問疾畢,正要退出,高太皇太后道:「二卿且住,老身有幾句話要說。」 呂大防、範純仁即屏息立住,靜待諭旨。高太皇太后道:「老身死期已迫,再不能臨朝聽政了!」 呂大防、范純仁同聲回奏道:「慈躬不過偶然感冒,調養幾日,想必痊癒了。臣等願祝慈壽無疆!」 高太皇太后歎道:「老身自己知道,這病斷不能得好的。但老身不過是個衰邁無能的婦人,活著原於國家沒有什麼益處,死了也於國家沒有什麼損處,一死是無足輕重的。而且老身年紀已經六十二歲,死了不為夭折,可以死了。只是官家年紀尚在幼稚,老身死後,必有攻擊老身調弄官家的。卿等宜用心保護,勿使官家著迷。然而,卿等到時候亦宜早自引退,令官家別用一番人。」 又謂範純仁道:「卿父范仲淹,可謂是個忠臣。在莊獻明肅皇后垂簾時,惟勸莊獻明肅皇后盡母道,後來到了莊獻明肅皇后上賓之後,惟勸仁宗盡子道。卿當像他這樣才是。」 範純仁泣對道:「臣敢不盡忠嗎?」 停了停,高太皇太后又歎道:「唉!老身死後,難保不被奸佞妄加指摘的。老身受神宗皇帝顧托,同官家禦殿聽斷,已閱九年。卿等試想,這九年中間,老身曾敢一日顧私而加恩高氏麼?慢說外家,老身為了至公不肯徇私的緣故,自己所遺的一男一女,而今病到要死了,尚且不得一見哩!」 說罷,不禁泣下。這日正值秋社日,高太皇太后因呼左右賜呂大防、範純仁社飯。呂大防、範純仁乃退至寢門外,領用畢,複進拜謝慈恩。高太皇太后泣道:「明年社飯時,卿等當追念老身今日的說話了!」 呂大防、範純仁聽了,亦不禁側然。又待了片刻,見高太皇太后已十分倦怠了,遂即告退。越日,高太皇太后遂崩。高太皇太后聽政九年,召用故老名臣,罷廢新法苛政,朝野清明,華夷綏定,於是神宗時代紛紛亂亂的天下,複歸安定。遼國瞧著,敕戒臣下道:「南朝盡行仁宗的舊政了,慎勿生事疆場!」 西夏亦謹修貢職,不敢攜貳。所以九年之間,無有邊釁。當神宗祥禫既終,有司遵用莊獻明肅皇后故事,請禦文德殿受冊,極意不肯,謂執政道:「母后臨朝,已經是國家不好的現象。文德殿乃是天子的正衙,豈是女主所當禦的嗎?」 卒之只就崇政殿受冊。至於外家私恩,更是一點不肯寬給。有侄高公繪、高公紀兄弟,終元祐之世,只進一秩,還是經哲宗請求再三才給予的。因此,中外稱為女中堯舜。至是崩逝,尊諡做宣仁聖烈。 高太皇太后既崩,哲宗遂親政。范純仁記著高太皇太后的遺言,即乞避位。哲宗謂呂大防道:「範純仁乃是個孚時望的,不可讓他去位,卿可替朕去留住他。」 並即詔範純仁入覲,範純仁只得暫時打消去志。九年四月,下詔改元做紹聖,即以是年為紹聖元年。因為是時哲宗已被一群小人包圍著,不以高太皇太后時所行的政令為然,罷免呂大防職位,出範純仁知潁昌府,貶蘇軾知英州,降蘇轍知汝州,謫范祖禹知陝州,起複章惇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,曾布為翰林學士,進用張商英為右正言,蔡京為戶部尚書,蔡卞為國史館修撰,李清臣為中書侍郎,鄭潤甫為尚書左丞,呂惠卿、蔡確、邢恕都複了官,一心一意要紹述神宗時的政令,所以改做這個年號。於是便複行「免役法」、「免行錢」、「保甲法」等。不久又追奪司馬光、呂公著贈諡,僕倒墓碑。貶呂大防為秘書監,劉摯為光祿卿,蘇轍為少府監,並分司南京。 於是命蔡卞重修《神宗實錄》,力翻前案。前史官范祖禹,以及黃庭堅、趙彥若並坐詆誣降官,安置永、豐、黔三州。呂大防因曾監修《神宗實錄》,連坐徙安州居住。範純仁奏請釋還呂大防,章惇大怒,將範純仁貶知隨州。此時朝中,忠良去盡,當權執政的都是些奸人小丑了。 從來小人聚做一起,無風也要掀三個浪的,所以而今章惇、蔡京、章商英等當國,朝裡的政事弄得日糟了。 恰巧適有一樁事,又給章惇、蔡京一個行奸使壞的機會。 什麼事呢?原來哲宗剛在青春的時期,又生成個好色坯子,朝中又沒有一個賢良的臣子勸諫他,不免便日習於荒淫。孟後雖然有色,但是卻壞在有德,遇著哲宗要做不合理的事情,她即要諫阻一回,所以哲宗雖然很是愛她的色,同時卻又憎惡著她;日復一日,他兩個情愛上的裂痕,愈弄愈不能融洽了。碰著宮裡有個劉婕妤,乃是天生成的狐媚子。她的姿色雖不及孟後,但是她一味喜修飾,能淫浪,不講德行,便引得哲宗把她愛得什麼稀世寶貝似的,反以為她的姿色要好過孟後了。 劉婕妤恃寵成嬌,便異常輕視孟後。孟後性本和淑,又能包容,一點兒也不計較她。不過中宮的一班宮女內監卻很瞧不過,十分氣不忿,想要弄著她丟個臉兒給大家看。冬至節那日,孟後領著一眾嬪妃至隆祐宮,朝謁向太后。時候還早,向太后尚未禦殿,大眾於殿右靜候著。孟後坐的一張椅,是朱髹金飾的,劉婕好便也想要坐一張與她同樣的。內侍郝隨窺知劉婕妤的微意,便另拿一張與孟後同樣的給她坐了。中宮的從者見於,不勝其忿,因傳唱道:「皇太后出來了!」 孟後聽得,忙著起立。劉婕妤與諸嬪妃也一齊起立,待了片時,不見向太后出來,孟後乃複坐下,眾人亦隨著一同坐下。劉婕妤當然亦跟著坐下,只聽「咕冬」一聲,竟然跌倒地上。原來她坐的那張椅,在她起立時,便有人把它暗暗撤去了,她還沒有知道,竟大模大樣地坐了下去,所以便坐了個空,跌在地上。當下眾嬪妃見了,不覺嗤然一笑。 劉婕妤羞得滿臉紫漲,不由得心中大憤,也不復朝向太后了,便哭著回宮而去,向哲宗撒嬌撒癡,說是皇后欺她。哲宗只得好言安慰了一番,心裡不由得越恨孟後。一會哲宗出去了,郝隨便謂劉婕妤道:「這個不必著惱的,有著惱的工夫,不如想個法兒出來,把她那個皇后位子弄過來,不萬事都了了嗎?」 劉婕妤道:「有什麼法兒想呢?」 郝隨道:「法兒要看機會來,遇著什麼機會就想什麼法兒。且莫著急,包在奴婢身上,把個皇后位子奪過來便了!」 劉婕好聽了,變嗔為喜道:「要是達到目的,不吝重賞!」 這正是:只因一跌成嫌隙,惹得群奸構禍端。 要知郝隨想出什麼法兒來扳倒孟後,劉婕妤畢竟能夠達到做皇后的目的麼?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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