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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回 爭獻納使臣識大體 立戰功良將鎮邊陲(2)


  富弼道:「晉朝把盧龍的地方送與契丹,周世宗複取關南的土地,這都是先代的事情,與本朝不相干的。若各個要求故地,那麼幽、薊實為南朝前代所有,亦當還南朝了。」

  明日,宗真召富弼同去射獵,在馬上謂富弼道:「我朝如若得回故地,與南朝和好的日子,當可持久不逾;不然,今日縱然和好了,仍是不能長久的!」

  富弼道:「北朝定要得地,當然是以得地為榮了。

  北朝既以得地為榮,南朝亦必以失地為辱。南朝與北朝相許為兄弟之國,可使一榮一辱嗎?」

  宗真默然無語。獵罷,劉六符謂富弼道:「我主聽了榮辱的談論,意甚感悟。土地的事,暫時擱起,而今只有許婚姻可作談判了。」

  富弼道:「依我的意見,還是增加常年賠款的好,許婚姻一則易生嫌隙,一則我朝長公主出嫁齎送不過十萬緡,豈若增加常年賠款,可享無窮的利益?」

  劉六符回奏宗真。宗真即召富弼命他還國道:「卿可回去,取了誓約來。等到卿再來的時候,這兩件事,朕總已擇定了一件。」

  富弼還奏仁宗。仁宗道:「和親與增款兩事,聽他擇一件談判便了。」

  覆命富弼為使者,持誓約及增款和親兩議,再往契丹,務成和議。行時,並命至樞臣處親受口傳的辭語。至是遂行,抵樂壽,富弼忽謂副使張茂實道:「我為使者而未見國書,倘若書中的辭語,與口傳的辭語不同,這事情便壞了。」

  乃啟書審視,果與口傳的辭語不同,富弼即忙馳還,抵京時已日昃,乃叩閽求見,仁宗召入。富弼將國書呈奏仁宗道:「樞臣想要陷害微臣,故意使國書的辭語與口傳的辭語不同,請陛下龍目觀看。徽臣一死本不足惜,豈不誤了國家大事?」

  仁宗聽了,即召回晏殊。晏殊奏道:「呂夷簡決不會這樣,恐或是錄書的寫錯了吧!」

  富弼奏道:「晏殊實是奸邪,幫助呂夷簡欺蒙陛下,陷害微臣,願陛下明察!」

  仁宗道:「此時使事為重,這個暫且莫提。」

  即命晏殊更正國書,命富弼速去。寓弼複視明白,乃再啟行。既抵契丹,不覆議和親,但議增副款,宗真道:「南朝增加常年賠款,應將賠款字樣,敢做獻款字樣。」

  富弼答道:「兩國相約,原是南朝為兄,豈有兄獻與弟的道理嗎?」

  宗真道:「稱獻不可,改稱為納吧。」

  富弼道:「亦複不可以的。」

  宗真道:「賠款既是可增,區區一字就不可改嗎?若我擁兵南下,得勿後悔!」

  富弼道:「我朝為是兼愛南北生民,所以屈己增加常年賠款,豈是畏懼北朝威勢?萬一不得已,而出於戰爭,那麼當看曲直而決勝負,非使臣所可料了。」

  宗真道:「卿勿必固執,古時原有先例。」

  富弼道:「古時惟有唐高祖借兵突厥,當日贈遺粟帛,或稱做獻納。但是後來頡利被太宗擒住,哪裡還有這個例呢?」

  說時聲色俱厲。宗真曉得富弼是決不可屈的,便道:「我自遣使往議吧。」

  乃留下增款誓約,遣北院樞密副使耶律仁先與劉六符,持盟約與富弼同來,且議獻、納二字。富弼先入奏道:「獻、納二字,臣已死力拒絕過,契丹已軟化了,陛下可勿再許他。」

  仁宗允奏。

  後來又依晏殊的計議,竟承認他改用納字。於是每歲增納契丹銀十萬兩,絹十萬匹。仍遣知制誥梁適往契丹對換盟約。契丹亦再遣使來,對換盟約,並告撤兵。自是與契丹通好如前。

  而今且說西夏反叛的事。在明道元年的十一月,夏皇李德明病死,仁宗遣工部侍郎楊吉,往冊李德明子李元昊襲封為西平王,李元昊拜受了。李元昊素有大志,數勸諫他父王勿要臣服宋朝。

  李德明戒他道:「我國向年因戰爭,國內實在疲敝不堪。近三十年間,臣服宋朝,才錦衣玉食,與民休息。這實是受著宋朝的恩惠所至,不可負他的。」

  李元昊道:「穿著皮毛,從事畜牧,乃是我蕃族本色,何必要穿著什麼錦衣呢?且大丈夫生為英雄,應該自立為帝王,怎能為著一襲錦衣,便甘作宋朝奴隸?」

  至是既襲封,即仿效宋朝制度,變法維新,勵精圖治,整軍經武,以謀反抗宋朝。至景祐元年,遂起兵反叛,入寇慶州。得華州張、吳兩書生,教他立國規模、入寇方略,因此,李元昊的聲勢,遂日漸擴大起來。

  寶元元年十月,李元昊遂僭立為帝,建國號做大夏,建元做大授,改靈州為興州,改西平府為興慶府,阻山帶河,負嵎自固。國內一切制度,都建設得完完整整,且自製文字,教國人紀事。遂遣使上表宋朝,告知立國的理由。

  二年六月,仁宗乃下詔削奪李元昊賜姓官爵,任夏竦為徑、原、秦、鳳安撫使,範雍為鄜、延、環、慶安撫使,經略夏州。十一月,李元昊領兵攻掠保安軍,被巡檢使狄青擊敗,遂于康定元年正月轉攻延州。攻破金明寨,直抵延州城下。范雍飛檄調集各路將兵,合力抵禦,還不能敵。轉戰旬日,被西夏軍殺得大敗虧輸,鄜、延副總管劉平被賊擒去,其餘將官,逃散四方。延州城池,眼見得要失守了。幸而天降大雪,凍冱不開,李元昊才自行解圍退去。

  仁宗察知如此,貶范雍知安州,命夏守贇為陝西經略安撫招討使,內侍王守忠為都鈐轄。旋即又命知制誥韓琦安撫陝西,召范仲淹知永興軍。未幾,因為夏守贇、王守忠經略無功,一併召回,改任夏竦為陝西經略安撫招討使,韓琦、范仲淹為副。又因將佐不和,奸臣阻梗,數年之間,師出無功,西夏反日益猖獗了。幾經朝議,才改命將帥,分秦、鳳、涇、原、瓊、慶、鄜、延為四路:令韓琦知秦州、轄秦鳳;范仲淹知慶州、轄環慶;王尚知渭州、轄涇原;龐籍知延州、轄鄜延:各兼經略安撫招討使。四人捍禦有方,李元昊才知難而退,稍稍斂跡了。後來李元昊屢次興兵,都不得逞,複想停戰通好。

  慶曆三年正月,李元昊遂上書請和。仁宗亦因西鄙戰爭日久,亦想要罷兵休息,遂允許李元昊的請求。起先李元昊還倔強不肯稱臣,嗣經多次信使往返,才議定西夏稱臣,宋朝按年賜給絹十萬匹,茶三萬斤,載立誓約,子孫書渝。仁宗乃遣員外郎張子奭為使者,冊封李元昊為夏國王,賜他銀二萬兩,絹二萬匹,茶三萬斤,許自置官屬。

  自此西夏總算臣服了。不覺又到八年閏正月十五,仁宗想要再行張燈作樂;曹後力諫不可,仁宗方罷。過了兩日,時已夜半,仁宗與曹後剛寢,忽聽禁中嘩變起來。這正是:方喜承平求宴樂,忽驚禍變起蕭牆。

  要知禁中鬧出什麼變端,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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