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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漢劉鋹喪邦見辯才 唐李煜荒政講舞術(1)


  劉鋹欲逃不成,只得複遣左僕射蕭漼奉表詣潘美軍乞降。

  潘美即令人送蕭港赴汴京,自引兵趨廣州。劉鋹正要再遣弟劉保興率百官出迎,郭崇嶽入阻道:「城內精兵尚有數萬人,何妨背城一戰呢?」

  劉鋹道:「既已一敗至此,且經奉表乞降,還戰甚的!」

  郭崇岳執意道:「不然,勝敗乃兵家常事,最後勝負未必屬￿宋軍。至若已奉表乞降,正是兵不厭詐。就是終不能勝,出降也還未遲呀!」

  劉鋹本是無主張的,見他說得這樣,遂道:「如此,聽卿作為便了。」

  郭崇嶽領命,乃與植廷曉複出備戰。劉鋹更遣弟劉保興率傾國兵助陣。植廷曉謂郭崇嶽道:「北軍乘席捲的威勢,這鋒芒實不可當。我們的兵丁雖是眾多,然而都屬傷疲之餘,今不驅策使前,必將坐受其斃了。」

  於是植廷曉乃領前軍據水而陣,留郭崇嶽殿后。一時,宋軍勇躍渡水,植廷曉力戰不勝,遂死於陣中。郭崇嶽一見,不敢向前,即奔還柵內。原來郭崇嶽依江岸設置一道木柵,以為堅守之具。潘美謂諸將道:「彼編木為柵,自謂堅固,若篝火焚燒它,彼必擾亂,然後因而擊之,定可破他了!」

  遂分遣丁夫,每人持二炬,乘夜深齊逼柵下,萬炬俱發。值大風,火勢極其猛烈,木柵盡行燒著,救無可救。果然南漢兵大亂,潘美督兵一陣攻殺,把郭崇岳擊死於亂軍中,僅劉保興一人一騎得逃回城中。李托、龔澄樞相與謀道:「北軍之來,不過想我中國的珍寶罷了,今盡焚毀它,使得空城,彼必不能久駐的。」

  乃縱火焚燒府庫宮殿,一夜盡成灰燼。至是城中無人拒守,劉鋹乃出城投降。潘美遂入廣州城,擒劉鋹宗室及官屬,悉押送入都。

  當潘美軍入城,有宦者百餘人,盛服詣軍前請見。潘美道:「我奉詔伐罪,正要殲除此等人,尚想和我抗禮麼?」

  命衛士悉行執住,一一斬首示眾。至是,南漢滅亡,計自劉隱創業至今日,凡傳五主,共六十五年。廣州悉乎,得州六十、縣二百四十。潘美、尹崇珂遂全功而還。太祖大喜,授潘美為山南東道節度使,尹崇珂以次諸將士,盡都進爵加賞。

  三月,劉鋹等被押至汴京。太祖禦明德門親受漢俘,命刑部尚書盧多遜宣詔責劉鋹。劉鋹此時倒能言語,叩首對道:「臣僭位年才十六,龔澄樞、李托等都系先臣舊人,每事臣不得自專,全是他們把持著,所以臣在國時,臣倒作了臣子,龔澄樞等反實是國主哩!」

  奏對畢,伏地待罪。太祖聞奏,立命大理卿高繼申審訊龔澄樞、李托等罪狀,果得實在。遂將龔澄樞、李托斬於午門外,乃特詔赦劉鋹罪,賜襲衣、冠帶、器幣、鞍馬,授檢校太保、右千牛衛大將軍,封恩赦侯。劉鋹謝恩退出,留居賜第中。劉保興亦受封為右監門左僕射。蕭淮及各官屬,俱授職有差。劉鋹有口辯,性絕巧,甚為太祖所喜悅。一日,劉鋹用美珠給勒鞍為戲幡之狀,極其精妙,進獻太祖。太祖歎息向左右道:「劉鋹好工巧,習以成性,倘能移以治國,何至滅亡呢?」

  又一日,劉鋹從太祖幸講武池,從官未集,劉鋹一人先至,太祖因賜酒一卮。劉鋹在國的時候,常用鴆酒殺臣下,便疑太祖亦用他待人的法子待他,接而不敢飲,泣道:「臣承祖父基業,違拒朝廷,勞王師致討,罪本當誅;但陛下既待臣以不死,臣願做個大樑百姓,觀看太平盛世,卻未敢飲此酒。」

  太祖笑道:「卿懷疑此酒有毒嗎?朕推赤心於人腹中,怎肯作此暗刀殺人之事。朕且自飲與卿看。」

  說著,命取過劉鋹酒來,一飲而盡,再行另酌賜劉鋹。劉鋹大慚,忙飲了賜酒,叩首謝恩。其實太祖此時,不但沒有要加害劉鋹的心思,且因他會說話,更加喜愛他,所以賞賜劉鋹還更重厚了。

  十一月,南唐主李煜因南漢已亡,大為震恐,遣弟李從善入朝,奉方物進貢,並上表乞去國號,改唐國主為江南國主,唐國印為江南國主印,且請賜詔呼名。太祖允許他的請求,並授李從善為奉甯軍節度使,賜第留住京師。南唐乃貶損制度,下書稱教,改中書門下省為左右內史府,尚書省為司會府,其餘官稱,亦多所更定。從前,李煜曾以白銀五萬兩遣贈趙普,趙普不敢受,即入白太祖。

  太祖道:「這是不可不受的。卿但作書答謝,少贈他的使者便了。」

  趙普推辭道:「人臣無有私饋,亦複無有私受,臣竊不敢奉旨。」

  太祖道:「大國的體面不好自己削弱的,當使他不能測度,卿只自收受了,朕自別有區處。」

  趙普遵旨,便盡數受了。至是李從善入朝,太祖除授官並照常賞賜外,特密賜白銀,仍如李煜贈趙普的原數。李從善見此厚賜,深為驚異,乃作書告李煜。李煜得書,君臣盡皆震駭,佩服太祖的偉度,於是李煜乃手疏求遣李從善歸國,太祖優詔不許。

  五年二月,江南江都留守林仁肇密書向李煜陳規複江北舊境的計劃,略說:「淮南戍守的兵丁太少,宋朝前已滅蜀,而今又滅嶺南,道遠師疲,當不堪再戰,願借臣兵數萬,自壽春徑渡,規複江北舊境。他縱發兵來援,臣當據淮捍禦,與他周旋於疆場之上。要是怕勢不能敵,當起兵之日,請以臣叛命奏聞北朝。那麼,事成則國享其利,失敗便可戮臣全家,以明陛下實無二心。」

  李煜不聽。林仁肇乃沿江巡檢盧、絳亡命的人,練習水戰,屢次擊破吳越兵於海門。因又奏請李煜道:「吳越是仇仇,他日定必為北朝犒角,協力以謀我。臣謂詐以宣、歙叛命,陛下便宣言討臣,臣便往乞兵吳越。等他到來,躡而攻之,便可取得吳越國度了。」

  李煜亦不聽。林仁肇本是江南名將,多智足勇,太祖很想先去掉他,好取江南地方。至是諜者又密報林仁肇請李煜規複江北、詐取吳越的兩計劃,太祖暗道:「若不趕緊去掉他,他必使朕不易收拾東南的。」

  於是,太祖圖去掉林仁肇越加急切。恰巧留得李從善在朝,江南不時有使者往返,便乘間重賂江南使者,竊取得林仁肇畫像,懸諸別館,授意侍臣,故意引李從善看見。李從善看見懸著林仁肇畫像在這裡,驚異道:「嗄!他的畫像怎的懸在此地呢?」

  侍臣故意質問李從善道:「足下見了這畫像,為何如此驚駭呢?莫是錯認此公麼?」

  李從善道:「這是下國江都留守林仁肇的畫像,我怎會錯認呢?不過我素知他與朝中人士無往來,為何他的畫像卻懸在這裡?以是不明,所以驚異。」

  侍臣故意遲延半晌道:「這是有個緣故的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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