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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五回 喪大將天變頻仍 逐宰臣人心共憤(2)


  原來,蒙古自窩闊台第六後乃馬真氏稱制,國內無君,已經四載。乃馬真氏又寵用侍臣奧都刺合蠻與回婦法特瑪,這兩個人內外勾通,稍不如意,即將其人置之死地,因此朝中的故舊大臣罷斥殆盡,中書令耶律楚材,意以憂憤而亡。太祖之弟帖木格大王,聞得朝右如此混淆,便奮然而起,竟自藩鎮提兵欲入清朝政。乃馬氏得了這個消息,不免惶懼!遂召長子貴由入都,立為國主,借此可以止住帖木格的人馬。帖木格聞得貴由已立為君,果然收兵而回。

  但是,貴由雖然嗣位,朝政仍由乃馬氏主持,不過徒擁虛名罷了。過了幾時,乃馬氏病逝,貴由即將奧都刺合蠻與法特瑪等一齊處死,宮祭肅清,朝政略有起色。無如貴由素多疾病,以為都城的水土與自己身體不合,意欲遷居西域,惟恐臣僚諫阻。遂托言西巡,直至橫相乙兒,住了年餘,即行逝世。

  皇后斡兀烈海迷失,抱侄兒失烈門聽政,尊貴由為定宗。

  諸王大臣心皆不服,又開庫裡爾泰大會,共推拖雷子蒙哥為大汗,馳入都城。那時蒙古已定和林為皇都,蒙哥既至,都城官民爭出迎接,進城即位,殺定宗皇后斡兀烈海迷失及失烈門生母,又徙太宗後乞裡吉帖思尼出宮,放失烈門於沒脫亦,禁錮終身。蒙哥之弟名忽必烈,佐兄定命,素有大志,奉命統治漠南,開府于金蓮川,延攬舊臣,收羅豪俊,尊崇文學之士,訪求治道。一時知名之士,如劉秉忠、姚樞、許衡、廉希憲盡皆歸命。忽必烈又能量材器使,授官分職,各得其宜,因此京兆稱治。忽必烈修明了內政,遂銳意圖南,命察罕等窺伺淮局。

  一面又在汴京分兵屯田,待隙而動。

  此時的理宗,還是姑息偷安,毫不設備。鄭清之仍為左丞相,只因年力已衰,政歸妻孥,以致賣官鬻爵,招權納賄,無所不為。未幾,告老致仕,授為醴泉觀使,過得六天工夫,就病歿了。理宗又要起用史嵩之,詔已草就,不知因何,又改用謝方叔為左丞相,吳潛為右丞相。吳潛素有賢名,謝方叔卻意氣用事,以致西蜀長城,從此隳壞了。

  原來餘玠鎮守四川,地方安靖,邊關無警,西蜀甚為太平。

  利州都統王夔,綽號王夜叉,素性強悍,不受制使節制,所至殘破。蜀民聞得王夜叉到來,莫不畏懼!余玠亦有所聞,遂借閱邊為名,到了嘉定,王夔引部兵迎謁,班聲如雷,江水為沸,所張旗幟,都寫著鬥大的王字,鮮明異常。幕府諸人見了這般行徑,莫不相顧動色。余玠卻態度眾容,宣令王夔入見,徐徐垂問,語言爽朗,豐度端重。王夔見了,心為之折,出外對人說道:「不料書生中乃有此人!」

  餘玠命左右頒賞,事畢返鎮與親信將士楊成計議道:「王夔驕悍已極,終難制服,但於此時誅之恐他部下或有違言,反致激變,此事殊覺棘手。」

  楊成道:「今若不加誅戮,養成勢力愈加難圖,它日若有變動,西蜀恐不能保全了。」

  餘玠點首道:「所言甚是,此時只有用計除之。」

  遂與楊成附耳數語,楊成奉命而行。余玠乃于夜間召王夔議事。王夔方才離營,楊成已單騎而入,傳出餘玠軍令,暫代其職。到了次晨,王夔已為餘玠斬首,懸首桅檣,宣示罪狀。部眾互相驚詫!但也不敢為亂。

  有統制姚世安,要想繼王夔之任,運動戌州都統,貽書保薦。餘玠因軍營中舉代最為弊害,複書不允,且調騎兵四千至雲頂山下,另命都統往代姚世安。那姚世安卻與謝方叔暗中結合,遣人向臨安求助。謝方叔竟奏請理宗,調餘玠入都授為資政殿學士。

  原來餘玠鎮蜀以都統張實治軍旅,安撫使王惟忠治財賦,監撫朱文炳治賓客,諸事皆有常度。寶慶以來,治蜀的閫師,要推餘玠為第一。但是一切軍政便宜行事,未免專擅,就是平日奏事,語句中也不加檢點,理宗心內甚為不快!因此謝方叔一經奏請,即行調回,另任知鄂州餘晦為四川制置使。

  余玠方因姚世安擁兵拒代,意欲進討,忽接召回的詔命,心中鬱鬱不樂!又聞得謝方叔進讒,更加憂悶,餘晦還沒有抵蜀,餘玠早已暴卒。有人說是因為憂讒畏譏,深恐回朝之後不能免禍,所以仰藥自盡的。餘玠死後,蜀人皆悲悼不置!侍御史吳燧反劾論餘玠聚斂罔利七罪。理宗不加查察,竟命籍餘玠家產犒師賑邊,並責其子孫認錢三千萬,追比數年,方得繳清。

  餘晦赴鎮,令都統甘閏,率兵數萬築城於紫金山。蒙古將汪德臣簡選精騎,銜枚夜進,襲擊甘閏部兵。甘閏得蒙古兵前來,立即奔逃,全軍大潰,所建新城遂為蒙古奪去。理宗接得甘閏敗報,還不肯調去餘晦。參政徐清叟,本與謝方叔同排余玠,此時又啟奏理宗道:「朝廷命令,不行西蜀,已是十二年了,今天斃餘玠,正是陛下大有為的機會,如何以素無行檢,輕儇浮薄的余晦充任制使,臣恐五十四州軍民,必致解體。就是蒙古聞之,也要竊笑中國無人了!」

  理宗遂召還餘晦,命李曾伯繼任。那餘晦,小名再五,安撫使王惟忠聞得餘晦鎮蜀不禁歎道:「餘再五也來鎮蜀,大事去了。」

  余晦聞得此言,心中大怒!

  遂誣陷王惟忠私通敵國,有詔逮捕惟忠下大理獄。推勘官陳大方力加諫鏈,罪應斬首。惟忠臨刑,高呼大方之名道:「我死之後,當上訴天閽,必不令陳大方久居人世。」

  果然惟忠受刑以後,大方也就死了。

  其時蒙古藩王忽必烈,命速不台之子兀良合台,統帥大兵進攻大理,虜了國王段智興;又攻吐蕃,國王蘇固圖驚駭乞降,忽必烈又轉圖西蜀。理宗還安享承平,改元寶祐。賈貴妃已是病死,閻婉容晉封貴妃。內侍董宋臣,因與閻貴妃互相聲援,遂得理宗信任,奉命管辦祐聖觀。董宋臣引誘理宗,大興土木,建梅堂,造芙蓉閣,改造香蘭亭,擅奪民田,假公濟私,民怨沸騰。理宗日事淫樂,董宋臣還恐理宗察出自己的隱弊,便引了許多娼優入宮,蠱惑理宗,使之縱情聲色,無暇問及政事。

  不但所作的弊端,不至發覺,還可以任所欲為,肆無忌憚,因此臨安人士都稱董宋臣為董閣羅。監察禦史洪天錫彈劾宋臣,也不見報;又有內侍盧允升,亦因夤緣閻貴妃,深得主眷與宋臣狼狽為奸。蕭山縣尉丁大全,本為貴戚侍婢之夫,面帶藍色,人皆稱之為藍貌鬼,性善鑽營,以財帛饋董、盧二內侍,托他們在閻貴妃前寬容,並進獻許多金珠。閻貴妃心內自然歡喜,極力援引,不上幾日,便擢為右司諫,除殿中侍御史。時陳大方以夤緣宮禁,除右正言。胡大昌亦因閻貴妃之援授侍御史。

  都人目此三人,為三不吠犬。

  恰值四川地震,浙閩大水,臨安雨土、洪天錫力陳陰陽消長之理,論劾董、盧兩內侍,疏至六七上,皆如石沉大海一般,絕無消息,洪天錫解職自去。宗正寺丞趙宗蟠,致書責備謝方叔與洪天錫,朋比為奸。理宗遂免方叔職,奪洪天錫官階,右丞相吳潛已免職奉祠,理宗仍任董槐為右丞相。

  董槐,定遠人氏,久任外職,頗著政績,及入為參政,亦遇事敢言,不畏強禦。既任右丞相,懇請澄清宦途,改革弊政,入奏理宗,極陳三害:一是戚裡不奉法;二是執法大吏擅威福;三是皇城司不檢士。力請除此三害。

  理宗尚是疑信參半,那班小人,聞知此事早已深恨董槐,要想將他除去。那丁大全,深恐祿位不能保全,密令心腹,與董槐交歡。董槐正色言道:「自古大臣無私交,我只知竭誠為國,不知交結,請速為我謝丁君。」

  大全得報,老羞成怒,日夜伺隙,預備攻擊。董槐又論劾大全,不應重任。理宗道:「大全並未毀卿,願卿勿疑。」

  董槐頓首道:「臣與大全並無嫌怨,不過因其奸邪。臣若不言,是負陛下拔擢之思,今陛下既信任大全,臣難與共事,願陛下賜歸田裡。」

  理宗不悅道:「卿亦未免太激了。」

  董槐退出。丁大全上疏參劾董槐,理宗還沒有批答。大全竟用台檄,調兵百餘名,露刃圍相府,逼董槐入大理寺。

  未知董槐為奸所害否?且看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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