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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四回 賢閫帥延攬人才 太學生維持名教(1)


  卻說史嵩之聞得蒙古將察罕,領兵往攻廬州,急調杜杲前往救援。杜杲奉檄即行,馳入廬州,預備守城,遙見蒙古兵蜂屯蟻附而來,約有數十萬之眾,所攜攻城器具,不可勝計。杜杲見了,並無懼色,但看敵人如何來攻,他便如何應付,隨機而動,絕無匆遽之態。只見蒙古兵,既抵城下,便撤運土木,盡力築壩。不到多時,已築得高於城齊。杜杲力命兵士用油灌草,燃之以火,拋擲壩下,一刹那頃,火勢隨風而旺,所築之壩盡行焚去。

  蒙古兵見壩已被焚,即用炮轟城。杜杲就敵樓內,築起七層雁翅,抵擋炮火。蒙古兵開炮打來,悉為雁翅所阻,射回敵營,反打傷了自己人馬,蒙古兵不覺驚慌起來。杜杲便乘這機會,出城邀擊,蒙古兵大敗而逃。杜杲追逐了數十裡,方才回來,又練舟師,扼守淮河,遣其子遮,與統制呂文德、聶斌等,分伏要險。蒙古兵不能進,方才退去。杜杲奏捷臨安,有詔命為淮西制置使;又命孟珙為京湖制置使,規複荊襄。

  孟珙奉了朝命,對部下道:「欲圖規複,必得郢州,乃可通餉運;必克荊門,乃可出奇兵。」

  遂檄江陵節制司進搗襄鄧,自赴嶽州,召集諸將,指授方略,命各進兵。諸將依計深入,遂複郢州,克荊門軍。又命將取了信陽、光化軍及樊城、襄陽。

  孟珙方才上疏,奏陳保守方法道:

  取襄不難,而守為難,非將士不勇也,非軍馬器械不精也,實在乎實力之不給爾。襄、樊為朝廷根本,今百戰而得之,當加經理,如護元氣,非甲馬十萬,不足分守,與其抽兵於敵來之後,孰若保此全勝,上兵伐謀,此不爭之爭也。

  理宗得了此奏,便詔孟珙,便宜行事。孟珙乃編蔡息降人為忠衛軍,襄郢降人為先鋒軍,擇要駐守,襄、漢以固。

  蒙古將塔海,又引兵入蜀。制置使丁黼,誓死堅守,選遣妻孥南返,然後登陴拒敵。塔海由新井進兵,詐建宋軍旗幟,以誘城內,丁黼果然墜入計中,疑是潰兵,令入招徠,等到已及城下,方知是蒙古兵,遂引軍夜出城南,於石筍街迎戰,眾寡懸殊,兵敗身死。塔海遂進陷漢、邛、簡、閬、篷諸州,又破重慶、順慶諸府,直趨成都,再赴蜀口,欲出湖南。

  孟珙得了消息,料定蒙古兵必由施黔出川,急運粟十萬石,分發軍餉,令三千人屯峽州,一千人屯歸州,命其弟瑛,率五千人駐紮松滋,聲援夔州,並增兵戍守歸州隘口的萬戶穀,添派一千人屯施州。忽聞得塔海渡江東下,忙又分派戰船,增設營寨,遣兵由簡道至均州,扼守要衝,等得蒙古兵渡過萬州湖灘,施、夔大震。孟珙之兄孟璟知峽州,拒敵於歸州大理寨,殺退蒙古兵前哨。進兵邀截於巴東,又獲勝仗,夔州乃得保全。

  孟珙複偵得蒙古主帥在襄、樊、信陽、隨州諸處招集軍民布種,又于鄧州的順陽境內,屯積船料,即分兵查察,嚴密防範,且設計將蒙古所儲材料,暗地焚毀,又遣兵暗入蔡州,燒了所屯的糧草,蒙古兵遂不敢進窺襄漢。

  理宗因四川未定,特下詔調孟珙為四川宜撫使兼知夔州,節制歸峽鼎澧軍馬。孟珙奉詔赴鎮,招集散民,編為甯武軍,用回鶻降人愛裡巴圖魯等,為飛鶻軍。適值四川節置使陳隆之,與副使彭大雅,不能和協,互相訐奏。孟珙致書責備他們道:「國事如此,合智並謀,尚恐不克。兩司猶事私鬥,豈不聞廉藺古風麼?」

  陳隆之、彭大雅得了此書,各懷慚愧,遂改怨為睦,互相和協,孟珙又厘正宿弊,訂立條目,頒發州縣,內中有最緊要的幾句話道:「不擇險要立寨柵,無從責兵衛民;不集流離安耕種,無從責民養兵。其餘如賞罰不明,克扣軍餉,官吏貪婪,上下欺罔等弊,皆嚴加申戒。」

  因此吏治一新,兵備嚴整。後又兼任夔州路制置屯田兩使,遂調夫役築堰,募農人給種,由秭歸至漢口,為屯二十,為莊七十,為頃十八萬八千二百八十。又設南陽竹林兩書院,居住襄、漢、四川流寓人士,用李庭芝權施州建始縣。李庭芝到任之後,訓農治兵,招募壯士,勤加訓練,方及一年,士民皆知戰守,無事服農,有事出戰。孟珙乃將李庭芝所行諸法,飭各屬遵照仿行。

  其時喬行簡已晉爵少傅,平章軍國重事李宗勉為左丞相兼樞密使,史嵩之為右丞相,督視江淮四川京湖軍馬。這三人之中,還是李宗勉清謹守法;那喬行簡遇事模棱,無所可否;史嵩之執拗任性,惡聞直言。當時的人,評論三位丞相,都說喬行簡太浮泛,李宗勉太狹隘,史嵩之太專擅。三個丞相皆各有一失。

  未幾,喬行簡乞休,遂即病死,李宗勉亦歿。史嵩之竟得專政,朝右的正人,如杜范、游侶、劉應起、李韶、徐榮叟、趙騰諸人,皆與史嵩之不合,相繼罷斥,只有孟珙一人向為嵩之所尊敬,因此,每有所請,無不准行,並無掣肘之虞。理宗到了嘉熙五年,又改為淳祐元年。

  那時蒙古主窩闊台亦以病殂,蒙人稱之為太宗。第六後乃馬真氏鼐瑪錦氏稱制,調歸拔都等西征各軍,惟南軍獨不調回。塔海令部將汪世顯等,複行入蜀,進圍成都,制置使陳隆之,堅守十餘日,誓必與城共存亡。誰知副將田世顯,已送款于蒙兵,乘夜突入衙署,執住陳隆之,殺其家屬數百口,開城出降。陳隆之被執至漢州。蒙古將汪世顯,令他招降守將王夔。

  隆之高聲對王夔道:「大丈夫當捨生取義,何畏一死,幸勿降虜!」

  語至此,已為蒙古兵殺死。王夔率漢州軍三千出戰,兵敗遁去,漢州遂陷,人民盡為屠戮,蒙古兵又移師出蜀。

  其時蒙古使臣王楫,已第五次來宋議和,兩下相持不決,王楫竟病死于宋。宋廷送王檝靈櫬回去。蒙古又遣月裡麻思伊拉瑪斯赴宋,繼續議和,同行的共有七十余人,方抵淮土,為守將阻住,勸他歸降。月裡麻思不從,被拘于長沙飛虎寨。

  蒙古聞之,又令也可那顏、耶律朱哥等引兵由京兆,取道商房,直薄瀘州。孟珙得報,忙分軍邀截,一軍屯江陵及郢州;一軍屯沙市,一軍從江陵出襄陽與諸軍會合。又遣一軍屯涪州;並令守城將士不得失棄寸土。權開州梁棟,因軍糧缺乏,棄城而回。孟珙怒道:「竟敢違令棄城麼?」

  立斬以徇,諸將相視戰慄,奉命惟謹。蒙古將士聞得守備甚嚴,遂不敢進兵。

  宋廷又命餘玠為四川制置使兼知重慶府。餘玠蘄州人,家世寒微,為人落拓不羈,往見淮東制置使趙葵。趙葵與語,頗奇其才,留於幕府,後令率舟師沂淮,入河抵汴,所至克捷,累遷為淮東副使。自陳隆之戰歿,四川制置使懸缺未補。餘階入朝,奏對稱旨,授為四川宜撫使,後又改任四川制置使。四川財賦,甲於天下。自寶慶三年,失去關外之地。

  端平三年,蜀境又遭蒙兵殘破,所存州郡,已是無幾。因此,國用愈加窮迫,歷任的宜撫制置諸使,皆十分支絀,束手無策。監司將帥各自為令,不相統屬,官無法紀,民生凋敝。自餘玠到鎮之後,大革弊政,重賢禮士,簡選守令,嚴加申做,又在署左擇地,建築招賢館,量才任使,皆得其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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