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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一回 史彌遠姑息養奸 鄭清之力主討賊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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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潘壬等聚了千余無賴,詐稱李全之軍,從山東到來,求見濟王。濟王慌忙匿水竇裡面,不肯出見。潘壬等將濟王搜出,擁護到州治裡面,硬將黃袍披在他的身上。濟王大哭不從! 潘壬等齊聲道:「此舉已是眾所共聞,大王若是不允,我們只得與大王同死了!」 濟王被逼無法,只得向大眾說道:「你們能不害太后同皇上麼?」 潘壬等又齊聲道:「當遵大王之諭。」 於是盡發府庫,犒賞軍士。潘壬等又假作李全榜文,揭示通衢,聲討史彌遠廢立之罪,並有「率大軍二十萬,水陸並進」等語。到了天明,濟王暗中遣人出城,探看虛實,哪裡有李全的兵馬,岸上只有幾個巡兵,水中只有幾隻太湖漁船,連李旗幟也沒一面,濟王知道斷難成事,便與知湖州謝周卿密議,令州吏王春元,入朝陳報,親自帶領了州兵,討平潘壬。 等得宋廷得信,史彌遠遣殿司將彭壬,領了禁軍赴湖州時,濟王已經平定亂事了。史彌遠始終放不過濟王,詐稱濟王有病,命餘天賜同了御醫,來至湖州,說是奉了密旨,把濟王縊死,反以病歿上聞。有詔貶濟王為巴陵郡公,又降為縣公,改湖州為安吉州。真德秀、魏了翁、洪諮夔皆為濟王鳴冤。史彌遠大怒!遂薦梁成大、李知孝、莫澤同入諫院,當時目為三凶。 三凶之中,梁成大尤為無恥,一意謅事彌遠,從知縣超擢禦史,專以排斥正士為已任,適值太後撤簾,理宗親政。彌遠暗嗾三凶,交劾真德秀、魏了翁,說他私袒濟王,朋比誤國,真、魏兩人相繼罷職。員外郎洪諮夔亦連坐罷斥,後又謫魏了翁於靖州,梁成大致書親友,且稱真德秀為真小人,魏了翁乃偽君子,當時目為狂吠,因此皆呼梁大成為成犬。未幾,接得淮東警報,制置使許國,為李全所逐,縊死途中。 原來賈涉死後,朝廷命許國繼任。國奉詔赴鎮,李全適往山東,其妻楊氏出郊相迎,許國拒絕不見。視事之後,又痛抑北軍,犒賞銀十減八九;又遣人至青州,令李全來見。李全不允,許國屢致厚饋,堅欲邀他一見。李全羽党劉慶福,探知許國無加害之意,遂通知李全,不妨來見,乃至楚州晉謁。賓贊對全說道:「節使當用庭參禮,制使自當免參。」 李全入拜,許國端坐不動。李全出外,對人說道:「全歸朝後,未嘗不拜人,但恨他非文臣,與我同是武夫,從前他任淮西統制,入謁賈制帥,嘗免其庭參。他有何功業,一旦位居我上,就這樣自大麼?須知全亦心報國,並不造反呢?」 許國聞得此言,亦複追悔,遂設盛筵,款待李全,慰勞備至。李全心總不快!李党劉慶福,謁許國幕賓章夢先。夢先但隔幕唱喏,慶福亦怒,與李全暗謀為亂。李全欲往青州,恐國不允,遂折節為禮,下拜至再。國喜謂家人道:「我已折服此虜了。」 李全請往青州,國許之。及至青,即遣慶福,返楚為亂,與全妻楊氏密謀,欲蓄一忘男子,偽託宗室,暗約盱眙四軍。盱眙軍皆不允從亂,慶福乃決意止除許國。 計議官苟夢玉,聞得密謀,勸許國預為防備。國反大言道:「儘管任他謀變,變即加誅,我豈書生不知兵麼?」 夢玉見許國不從其言,恐禍及己身,遂求檄赴盱眙。臨行時反密告慶福道:「制使要圖謀你了。」 慶福乃迫不及待,率眾趁許國晨起視,露刃而人。許國瞥見,料知有變,厲聲道:「不得無禮。」 語音未畢,箭已射中額角,血流滿面而走。由親兵數十擁護奔避,掖登城樓,縋城逃命。慶福指揮亂党,殺進署內,將許國全家誅戮,縱火焚署,搶劫府庫。許國行止中途,聞得全家被害,遂解帶自縊而死。 楚州既亂,揚州亦複震動。史彌遠聞報,還想將就了事,因大理卿徐晞稷,嘗知海州,與李全友喜,即命為制置使。晞稷赴楚州,李全亦來,佯責慶福,不能壓眾,戮亂黨數人。一面上表待罪,一面往參晞稷。晞稷連忙降等止參。李全方才喜悅,因此愈加驕橫,不可複製。晞稷一意取悅李全,稱之為恩府,全妻楊氏為恩堂。李全竟檄恩州,謂許國謀反伏誅,汝等應聽我節制。 恩州守將彭義斌,雖系降盜,卻有忠心,見了檄文,當即大怒道:「逆賊!背國厚恩,擅殺制使,我必報此仇。」 遂南向告天,誓師而行。李全聞報,亦複大怒!立即率眾攻恩州,彭義斌出城迎戰,殺敗李全。劉慶福引兵來援,亦為義斌所敗。 李全不覺氣餒,請晞稷代向義斌講和,晞稷居然出面排解。義斌知道晞稷懦弱所能,致書沿江制置使趙善湘,請共誅全。盱眙四總管,亦願協力討賊。知揚州趙範,亦上書史彌遠,勸勿養盜貽害。彌遠一味姑息偷安,禁止妄動。彭義斌以山東未定,欲先圖恢復,再誅李全,乃移兵攻東平。東平守將嚴實已降蒙古,表面與義斌連合,暗約蒙古將勃裡海博勒和合攻義斌。 義斌行至真定,道出西山,與索裡海兵相遇,上前迎戰。嚴實又從背後截殺,全軍大戰。義斌馬躓被擒,蒙古將史天澤勸他降順。義斌大聲道:「我乃大宋臣子,豈降狡虜。」 遂為所害。 蒙古兵連陷京東州郡,進圍青州。李全以青州為巢窟,聞知被圍,慌忙往救,屢戰不利。李福勸全,間道南歸,請兵救援。李全搖首道:「敵兵強悍,兄非其對手,不若由我守城,兄去乞援。」 李福乃縋城往楚州。史彌遠聞得李全被困,又欲乘間圖之。調回徐晞稷,改任知盱眙軍劉琸為淮東制置史。 劉琸赴任,只調鎮江軍三萬同行。盱眙忠義軍總管夏全請從,劉琸恐其不易駕馭,令他留鎮。適鎮江副都統彭㤞,調任盱眙,也欲調開夏全,免為己患,對全說道:「楚州賊黨不到三千人,健將又在青州。劉制使到鎮。即可平賊。太尉何不前往,共立大功呢?」 夏全甚以為然,待劉琸啟程,即率部兵五千,追躡而往。劉琸到了楚州。夏全亦至,只得留以自衛。 李福回楚,欲分兵救青州,劉琸不肯允從。福與全妻楊氏,遂令部眾,鼓噪不已。劉琸命夏全領兵,駐屯楚州內外,加以嚴防,限令李福、楊氏三日出城。楊氏遣人告夏全道:「將軍也是山東歸朝的,兔死狐悲,物傷其類。李氏今日滅,夏氏明日亦休了,願將軍垂憐!」 夏全不覺心動,遂往李全宅中欲見楊氏當面計議。楊氏盛裝出迎,夏全見楊氏美豔動人,裝飾耀目,不禁神為之奪。楊氏又故意留他飲宴,親自相陪,殷勤勸酒。夏全幾至神魂顛倒。楊氏見他已經入彀,遂即說道:「聞得三哥指李全已死,我一婦人如何還能自立,此後當奉侍太尉,已是一家人了,何故還要戕害呢?」 原來,夏全曾封太尉,所以彭㤞、楊氏皆如此稱呼。夏全聞言,心癢難搔,含笑問道:「此語可是真的麼?」 楊氏道:「太尉能除去劉琸,一切惟命。」 夏全欣然允諾,即召李福入議。議既定,遂於次日,合攻州署,焚毀官署民舍,全城大亂。劉琸幸有鎮江兵,保護了縋城而出。鎮江軍盡力與戰,將校皆多傷亡,器械錢糧一齊失去。夏全逐去劉琸,前去會晤楊氏,哪知到了門前竟閉門不納,只得仍回盱眙,沿途縱兵擄掠,十室九空。盱眙守將張惠、范成進,已得探報,閉門拒絕,且將夏全母妻一齊斬首,拋至城下與他觀看,夏全急得暴跳如雷,揮兵攻城。城中縱兵出擊,將他殺得大敗而奔。夏全無法,只得投降金人去了。 朝廷嚴責劉琸。琸至揚州,憂懼而死。史彌遠又命軍器少監姚翀知楚州兼淮東制置使。姚翀臨行,將母妻留居臨安,另購二妾相攜同行,到了楚州城東,不敢逕自入城,艤舟治事,探得楊氏沒有加害的意思,方才人見楊氏,諂媚阿諛,更甚于徐晞稷,楊氏乃許他入城居住,翀見州署焚毀,只得借居僧寺,日與二妾取樂追歡,頗不寂寞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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