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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回 授節鉞降盜加官 擅廢立皇子抱屈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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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主此時,雖然去奸任賢,力求振作,勢已無及,只得向蒙古求和。木華黎不肯允許。金宣宗在位十一年,沒有一年不被兵,也沒有一年不弄兵,北受挫于蒙古,南又敗衄於宋朝。至金主守緒即位,國勢愈加不振了。 且說宋甯宗,本來立榮王曮為太子,改名為詢,太子詢于嘉定十三年病歿,諡為景獻。甯宗因後宮無所出,只得另擇皇嗣。初,孝宗孫,沂王柄無子,曾立燕王德昭九世孫均為後,賜名貴和。甯宗遂以貴和為皇嗣,改賜名為竑。但是竑既立為皇嗣;沂王一支,又要擇人承嗣。 甯宗乃命選太祖十世孫,年過十五的,養育宮內,擬仿高宗擇立孝宗的故事。史彌遠也密勸甯宗,慎於擇嗣,可借為沂王立後的名目,多選數人,以備採擇。適史彌遠的館客餘天錫,以性情謹厚深得彌遠信任,因欲回紹興秋試,請假而行。彌遠密囑他道:「沂王無後,你此去可沿途留心,宗室中如有佳子弟可以攜帶同來。」 天錫渡過浙江,至越西門巧值大雨如注,便至全保長家避雨。保長知道天錫是史丞相的館客,十分殷勤,置酒款待,有兩個少年,侍立左右。天錫便問何人?保長道:「是敝外孫與莒、與芮,都是系出天潢,乃太祖者十世孫。」 天錫起立道:「失敬得很!」 保長連忙邀他入座。天錫又細問兩人的履歷,方知其父名希瓐,母全氏,乃保長之女。與莒初生之時,室中有五采爛然,紅光燭天,如日之方中。養下三日,家裡的人聽得門外有車馬喧闐的聲音,亟出觀看,絕無所見。到了三五歲,偶於白晝假寐,身上忽然出現龍鱗,鄰居皆傳為異事。嘗有日者,為弟兄二人推算命造,說是與莒之命,貴不可言,就是與芮,也非凡品。 天錫聽了這番話,便記在心內,等得秋試已過,仍回臨安,即將此事告知史彌遠。彌遠即使天錫至越,召與莒、與芮前往一觀。全保長見天錫奉了丞相之命來召,真是天賜富貴,好不歡喜!便賣了幾畝田,替兩個外孫備了衣冠行裝,同往臨安,入見彌遠。 彌遠見了兩人的相貌,暗暗稱奇!深恐事泄於禁,命二人重行回去。全保長大為失望,怏怏而返。哪知不到幾時,彌遠已奏明甯宗,召與莒至臨安,立為沂王之後,賜名貴誠,授秉義郎。其時貴誠年已十七歲了,秉性端重好學不倦。每逢朝參待漏,人皆言笑,貴誠但整肅衣冠,不輕言語。彌遠暗中窺他舉動,暗中歎為大器。 這時史彌遠內結楊後,外連黨羽,內外要職,以及藩閫將帥,都是彌遠引薦,攬權擅政,莫敢誰何。皇子竑心內很不以彌遠為善。彌遠也有些覺得,知道皇子竑最愛彈琴,便以重價購一善彈琴的美女獻于皇子竑,命她暗伺動靜。皇子竑哪裡知道,因為此女善琴,合了自己所好,便把她當作知音,深加寵愛;胸中的積郁,一齊向她傾吐無遺,常常把楊後及彌遠的罪惡記在冊上,後面還加著斷語道:「史彌遠當遠配八千里。」 又指了壁上懸掛的地圖,對著美人說道:「我他日得志,必置彌遠於瓊崖。」 有時且呼彌遠為新恩,言將來竄謫彌遠,不是新州,就是恩州。哪知種種言語,都由這個美人暗中轉告彌遠。 彌遠不覺大驚!遂立意排擠皇子竑了!其時真德秀,兼充皇子竑的教授,嘗進諫道:「殿下須要孝順慈母,敬禮大臣,天命自然來歸,否則就恐有危險之事了。」 皇子竑只是不肯悛改。 一日,史彌遠在淨慈寺,為其父浩建醮,以資冥福。百官皆來助薦,國子學錄鄭清之,也欣然而來。彌遠密地邀他至慧日閣上,私下說道:「我看皇子,之堪負荷,聞得沂邸後嗣其賢,現在要擇一講官,我意屬君善為輔導,將來我的坐位,便是君的坐位了。但是今日之語,出我之口,入君之耳,並無第三人得知,倘有洩漏,你我皆要滅族了。」 清之連連答應道:「相公儘管放心!此事都在清之一人身上。」 彌遠大喜! 次日即派鄭清之教授貴誠。清之每日教導貴誠作文,又把高宗禦書,令他勤習。貴誠天資聰明,進功異常捷速。清之就去見彌遠,將貴誠的文字,付他觀看,並說貴誠品行醇厚,實非凡品。彌遠遂于甯宗之前稱譽貴誠,曆祗皇子竑的短處。甯宗聽了,還是英明其意。到得甯宗抱病,彌遠即令鄭清之赴沂王府,密告貴誠易儲之意。貴誠噤不發聲,清之再三詰問,只是不答。清之不禁著急道:「丞相因清之從遊多年,特命以心腹之言相告,現在不答一語,令清之如何回答丞相呢?」 貴誠始拱手答道:「紹興尚有老母,我何敢自專。」 清之便把這話告之彌遠,遂共歎為不凡。 過了幾日,甯宗病勢已危,彌遠即矯詔立貴誠為皇子,賜名昀,授武泰軍節度使,封成國公。甯宗駕崩,彌遠令楊後之侄楊谷、楊石兩人,將廢立之意,入告楊後,楊後愕然道:「皇子竑乃先帝所立,安可擅自更易。」 谷、石二人出告彌遠,再令入請,楊後不允,一夜之間,往返七次,楊後還是堅持不許。楊谷等泣拜於地道:「內外軍民皆已歸心成國;若不策立,恐有它變。楊氏無噍類了。」 楊後遲疑半日,始問道:「此人何在?」 楊谷不待言畢,便令人請成國公入內。彌遠立命急足前往宣昀,並面囑道:「今日所宜,乃沂王內的皇於,不是萬歲卷中的皇於,你若錯誤,立即斬首。」 皇子昀奉召入宮,朝謁楊後。楊後撫其背道:「汝今日為我子了。」 彌遠引昀至柩前舉哀,然後命召皇子竑。皇子竑早已聞計,翹足而待,積久不聞傳宣,心內疑惑,遂啟門以俟。只見有急足經府前而過,並不入內,心下甚是疑慮!到等日暮,又有數人騎著馬,簇擁一人過去,只因天已昏黑,分辨不出是何人。直至黃昏時候,始有人來宣召。亟帶侍從,匆匆入宮,每過一重門,即有衛士呵止從人,到得靈前,已剩了單身一人。史彌遠出來,引至柩前哭臨,哭畢,即送出帳,命殿帥夏震監視,不能自由行動。 皇子竑心內愈加疑懼!忽聽殿內宣召百官,恭聽遺詔,百官入殿排班。皇子竑也相隨入內,由傳宣官引往舊日班位,皇子竑大驚道:「今日是何時候,還要我仍立舊班麼?」 夏震道:「向例于未宣制前,應立舊班,待宣制以後,方可登位。」 皇子竑方始無言,不上片刻,殿上燈燭齊明,已有一位新天子,身登寶坐,宣詔即位,宣贊官呼百官拜賀,皇子竑此時,方瞧清登座受賀的,乃是貴誠,便兀立班中,不肯下拜。被夏震在後,掀首令跪,無可奈何,跪拜殿下,拜賀禮成,又傳出遺詔,授皇子竑開府儀同三司,晉封濟陽郡王,判甯國府,尊楊後為皇太后,垂簾聽政,是為理宗,大赦天下,又進封皇子竑為濟王,賜第湖州。追封本生父希瓐為榮王,母全氏為國夫人,以弟與芮承嗣。改次年為寶慶元年,葬甯宗於永茂陵。共計甯宗在位三十年,改元四次,享壽五十七歲。 理宗即位,有志求賢,召知潭州真德秀,入直學士院。知嘉定府魏了翁,入為起居郎,真、魏兩人,皆理學名家,一時並召,深合人望。不料改元方才數日,湖州忽有謀立濟王的消息,傳將前來,原來湖州人潘壬,與從兄甫、弟丙,因史彌遠妄行廢立,甚為不平。 恰值濟王奉祠,居住湖州,意欲立濟王為帝,成不世之功。暗中令人往告李全,約其相助。李全意欲坐觀成敗,佯為應諾。潘壬大喜!與他約期舉事。到了約定之期,不見李全兵至,潘壬十分惶急!深恐密謀洩漏,遂招集雜販鹽盜千餘人,裝為李全之軍,聲言自山東來的,求見濟王。 未知濟王肯出見否?且看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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