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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回 鐵如意指揮三軍 金鳳釵手剔孤燈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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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夔州地扼三峽,為西蜀江防第一重門戶。蜀甯江制置使高彥儔,與監軍武甯謙,聞得宋軍得歸州入蜀,便在夔州城外,鏁江上面,築起浮橋,上設敵棚三重,夾江列炮,專防敵船前來襲擊。劉光義、曹彬臨行時,早經太祖指示地圖,囑令水陸夾攻,方可取勝,所以光義沂江入蜀,距鏁江三十裡,便舍船登陸,夤夜進攻蜀營。那蜀兵只顧得水路,卻不防陸路,忽被宋軍由陸路攻入,立即大亂起來,只得退入夔州。光義得了太江浮梁,進薄城下,高彥儔擬堅守城池,武守謙一力主戰。彥儔拗他不過,只得聽從。武守謙領兵出城,與宋將張廷翰交戰,約有兩個時辰。武守謙氣力不加,只得虛幌一槍,向城中逃去。 說時遲,那時快,武守謙剛才入城,張庭翰已追進城來。守門兵卒要關閉城門,被庭翰槍挑數人,後面宋軍一擁而入。劉光義、曹彬也先後馳入。高彥儔忙來抵拒,哪裡還能阻擋?武守謙早已逃得沒有蹤影。彥儔身中數十傷,實在支持不住,奔歸署內,整冠束帶,向北再拜,自焚而亡。光義克了夔州,安撫百姓,禮葬彥儔,整兵北進。一路之上,勢如破竹,那萬施、開忠等州,望風披靡;峽中郡縣,盡皆歸降,即馳書報知全斌。 全斌聞得東路大捷,便進兵益光。途中獲得蜀兵探卒,用好言撫慰,勸令歸降,問他入蜀的道路。探卒感念全斌不殺之恩,便說道:「益光江東,越大山數重,有一狹徑,地名來蘇,由此徑通過,可以繞出劍門南面,與官道會合,前面就沒有什麼險阻了。」 全斌聞言大喜!便從來蘇直趨青疆,一面分兵與史延德潛襲劍門。 那王昭遠聞了消息,便令偏將在劍門據守,自己領了兵馬,至漢源,來拒全斌。誰料尚未遇著全斌,劍門為宋軍襲取的消息,早已報來,把個昭遠嚇得面目失色,手足無措,僵臥胡床,如死人一般;那指揮三軍的鐵如意,也不知丟往哪裡去了。不上一刻,早已號炮連天,王全斌、崔彥進領兵殺來。昭遠急得只是顫個不住,還是都監趙崇韜佈陣出敵。此時的蜀兵,一齊膽戰心驚,如何還敢與宋軍交戰?一見宋軍殺來,便紛紛潰散。 趙祟韜見軍心離散,也只得撥馬而走,哪知崔彥進已飛馬追上。 趙崇韜措手不及,便被彥進活活擒去。王全斌揮軍大殺,將蜀兵如砍瓜切萊般,不知殺了多少。有幾個跑得快的,得命回寨,將昭遠掖上了馬,加鞭疾馳,逃至東川,躲在倉舍裡面,只是悲嗟流涕,兩目盡腫。沒有多少時候,追兵已到,四下搜捉,尋入倉舍裡面,見昭遠縮做一團,也不問三七二十一,將鐵索套在他頸上,好似牽猴子一般,把他牽將去了。 蜀主孟昶,此時正在宮中與花蕊夫人、李豔娘歌舞飲酒,尋歡取樂,吃得醉醺醺的在那裡互相調笑;忽然敗報傳來,嚇得後主連酒也醒了一半。忙出金帛募兵,令太子玄酷為統帥,李廷圭、張惠安等為副,速赴劍門,應援前軍。那太子玄喆,從來未習武事,平素但好聲歌,在成都出發的時候,軍中還攜帶好幾個美女,笙簫管笛,沿路吹唱不休,一些沒有行軍的樣兒。李廷圭、張惠安又是個庸懦無能之人。剛才行到綿州地方,聞說劍門失守,便抱頭鼠竄的逃了回來。 後主十分驚惶!忙向左右問道:「如今宋軍勢如破竹,鋒不可擋,為之奈何?」 有老將石斌獻計道:「宋師遠來,勢難持久,請深溝高壘,嚴拒敵軍。」 後主歎息說:「我父子推食解衣,養士四十年。及危亡之時,沒有一個人為我殺一敵將。今欲固疊拒守,誰肯為我效力呢?」 說道,好生悲歎,淚下如雨。忽見丞相李昊跑來報道:「宋師已入魏城,不日便要到成都了。」 後主彷徨失措道:「這便如何是好?」 李昊道:「宋師勇猛,無人可擋,看來成都亦複難守。不如見機納土,尚可保全性命。」 後主想了半晌,實在沒法,只得說道:「朕也顧不得什麼了,卿即為朕修起降表,前往軍前投誠罷。」 李昊奉命,立刻修起表來。後主便遣通奏伊審征,齎往宋營。王全斌許其納降,令兵馬都監康延澤,帶領百騎,隨審征入成都,宣諭恩信,盡封府庫,方才回營覆命。 次日,王全斌統領大軍入城。劉光義、曹彬亦引兵來會。 後主迎謁馬前,全斌下馬撫慰,待遇甚優。後主又遣其弟仁贄,詣闕上表道: 先臣受命唐寶,建牙蜀川,因時勢之後遷,為人心之擁迫。先臣即世,臣方鼎年,猥以童昏,謬承餘緒,乖以小事大之禮,闕稱藩奉國之城,染習偷安,因循積歲;所以上煩宸算,遠發王師,勢甚疾雷,功如破竹,顧惟懦卒,焉敢當鋒,尋束手以雲歸,止傾心而俟命。當於今月七日,已令私署通奏使宣徽南院使伊審征。奉表歸降,以緣路寇攘,前進不得;臣尋令兵士援送,至十一日,尚恐前表未達,續遣供奉官王茂隆,再齎前表,至十二日以後,相次方到軍前,必料血誠,上達睿聽。臣今月十九日,已領親男諸弟,納降禮於軍門;至於老母諸孫,延殘喘于私弟。陛下至仁廣覆,大德好生!顧臣假息於數年,所望全軀於今日,今蒙無戎慰恤,監護安撫,若非天地之重慈,安見軍民之受賜。臣亦自量過咎,尚切憂疑,謹遣親弟,詣闕奉表,待罪以聞。 這道表文,相傳亦是李昊手筆。李昊原是前蜀舊臣,前蜀亡時,降表也是李昊所修,蜀人夜書於其門道: 世修降表李家。 這也是當年的一段趣聞哩。那後蜀自孟知祥傳至孟昶,凡二世,共三十二年。 太祖接著孟昶的降表,即簡授呂余慶知成都府,並諭蜀主孟昶,速率家屬,赴汴京授職。孟昶接到旨意,哪敢遲延,便攜帶家屬啟行,聞得知成都府的名呂余慶,盂昶不覺駭然道:「國之滅亡,殆由定數,不可逃也。」 記得今歲元旦,命翰林撰春聯帖子,所撰的皆不稱意,曾自撰一聯道:「新年納余慶,佳節號長春。」 今日出降,不料來知成都府事者,即名「余慶」。況聞宋主以誕生之辰為長春節。可見這春聯帖子,竟成了讖了。孟昶說著,嗟歎不已!沿路由峽江而下,山川崎嶇,道路難行,那花蕊夫人,嬌怯怯的身軀,經受了這樣風霜之苦,抱著一腔亡國之恨,鎮日間秋水凝波,春山斂黛,十分幽怨。幸得王全斌出師之時,曾承太祖面諭,蜀主孟昶出降,須要好好的保護著他,並其家屬送至汴京。所以王全斌傳下將令,格外優待,不論軍民將士,有敢侵擾蜀主及其家屬的,一概軍法從事,決不寬貸,因此一路行來,總算安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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