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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回 選先鋒教場舉石獅 取雄關城壕躍駿馬(2)


  到了世宗三年,又下令親征南唐,遂拜李榖為行營都部署;司空趙弘殷副之;殿前都虞侯趙匡胤為侍衛指揮使;韓令坤、李重進等諸將,一律隨軍進征。惟鄭恩患病未起;高懷德留守汴都;符彥卿、藥元福,年紀已老,不能臨陣,未曾同行。其餘大小將弁,莫不摩拳擦掌,隨營立功。

  顯德三年正月,車駕發大樑,直告南唐進兵。那南唐主,名喚李璟,佔據江淮,與周也是敵國。世宗有志統一中原,欲蕩平江淮,然後再取嶺南巴蜀,所以發兵南下。這次的先鋒,卻是李重進,官拜歸德節度使,奉了世宗旨意,一路浩浩蕩蕩,旌旗招展,到了正陽。

  唐主聞得周兵到來,即遣劉彥貞為都部署,將兵二萬,迎敵周師于壽州;皇甫暉、姚鳳領兵三萬,屯於定遠;又飛召鎮南節度使宋齊邱,速還金陵,商議退敵之策。那劉彥貞,本是壽州人氏,生得蛇頭鼠目,素昔驕傲,並無才略,專一賄賂權要,以固祿位,奉到唐主旨意,提兵前進。打聽得李榖的前部先鋒李重進兵至正陽,他便帶了人馬,直趨正陽。

  清淮節度使劉仁贍,池州刺史張全約,竭力諫阻道:「周兵遠來,利在速戰。公但扼定淮泗,不令前進,彼遠道輸運,甚不便利,待到糧盡,自然退去,待其既退,而後擊之,可以大獲全勝。否則屯兵壽州,以逸待勞,雖無大功,亦無失著,還屬中策。若領兵直趨正陽,我兵奔走之餘,力乏筋疲,如何能與交鋒,正中他反客為主之計,待到失利,悔無及矣!」

  彥貞不聽二人之言,傳令眾軍,從速前進。仁贍謂全約道:「劉公不聽忠言,此行必無僥倖,我與公早早預備守城器械,免得措手不及。」

  全約從其言,即命所部,依淮而守。

  其時李重進引兵前行,卻與劉彥貞在途中相遇。彥貞屯軍安豐,列營數十裡,聲勢甚為煊赫!一望去好似數十萬大軍的樣子。重進不敢冒昧,遂登高觀察一番,謂眾將道:「彥貞營棚,皆不如法,雖然聲勢甚盛,破之極易!」

  即召部將曹英道:「與汝三千軍馬,自上流出其不意,突然擊之,彼軍可破矣。」

  曹英得令,率兵自去。

  次日,重進全身披掛,橫刀躍馬,出陣討戰。彥貞亦領兵出營,擺成陣勢,操槍勒馬,立於旗門之下,指定重進罵道:「無故侵犯我國,是何道理?速速退去,尚可免受誅戮,否則教你死無葬身之地。」

  重進大怒,也不答言,輪刀縱馬,直取彥貞。彥貞正要接戰,身後一將,躍馬而出,抵住重進。顏貞視之,乃牙將張萬也。二人兩馬相交,刀槍並舉,戰有五十回合,重進佯輸詐敗,拍馬繞陣而走。張萬放馬追來,重進待他身臨切近,按住刀,挽弓搭箭,回頭射去,張萬應弦落馬,重進舉刀一砍,揮為兩段。彥貞見折了張萬,心頭火起,大喝一聲,挺槍直取重進,重進回馬相迎。

  二人交鋒,正在難解難分之際;忽然一聲炮響,曹英率領三千軍馬,從上流殺來,唐兵陣勢大亂,彥貞料不能敵,勒馬逃走。曹英乘勢追殺,唐兵大敗,喪折殆盡。彥貞奔走了十余裡路,又見前面山坡之下,旗幟飄揚,一隊人馬,攔住去路,正是榖轂的副將王成,劈面迎來。彥貞此時,前有敵軍,後有追兵,進退無路,只得拼著性命,與王成死戰。不料彥貞心慌意亂,戰未三合,馬失前蹄,將彥貞跌落坡前,被周兵擁上,亂刀砍死。李重進知道彥貞被殺,乘勢急進,俘斬唐軍萬餘級,獲其輜重盔甲,不計其數。

  這場大戰,殺得唐軍亡魂皆冒,從此望見周軍旗幟,便覺懼怕。

  劉仁贍在壽州城內,探知彥貞戰敗身亡,又見敗兵紛紛逃來,只得開城收納。幸得自己早有預備,守城器具甚是完全,糧餉亦十分充足,便一面料理守城,一面遣人星夜至金陵告急。

  唐主得知彥貞兵敗陣亡,壽州危急,忙召群臣商議。樞密使陳景聞奏道:「周師銳不可擋,彥貞新敗,吾軍聞風膽落,若與交鋒,必難獲勝。主上可傳旨,命各處將帥,堅守城池,不得輕易出戰,守老其師,然後擊之,始可獲勝。」

  唐主聞奏,深以為然,即傳旨令各處堅守,不得出戰。那知旨意方下,滁州失守的警耗,早又傳來。

  滁州怎麼失守如此之快呢?只因彥貞戰敗的信息,傳播開來,那皇甫暉、姚鳳,本來奉了唐主之命,屯兵定遠。二人得到彥貞敗信,便商議道:「定遠無險可守,周兵之勢,鋒銳異常,倘若到此,我們怎能抵擋?只有清流關,最為險要,我們不如棄了定遠,退保清流關。即使周兵到來,我們能夠勝他,原是很好;如果不能取勝,只要堅守關城,周兵也無奈我何,豈不比在定遠地方好得多麼?」

  兩人商議已定,居然棄了定遠,帶領人馬,退守清流關而去。世宗率兵前來,如入無人之境,便在下蔡地方,架成浮梁,預備渡淮。卻因清流關甚是險要,必須攻取到手,才能直下南唐。

  原來,那清流關在滁州西南,依山靠水,勢甚雄峻,大有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之概,所以皇甫暉、姚鳳駐守關中,擁眾自固。世宗也深知此關,最為緊要,但能破了這座關城,滁州等處便可垂手而得,南唐也不難平定了。只是皇甫暉、姚鳳擁著數萬大軍,據著天險之地,很不容易攻入。因此心下十分躊躇,不知派遣誰人前去,才能不負委任,攻破此關。

  正在帳內遲疑不決,沒有主意,忽見匡胤步入中軍,啟奏世宗道:「清流關為南唐要害之區,我們不能不拼力攻打,奪得關城。臣願得二萬人馬,往攻此關,望陛下准臣之奏,命臣前去,定將清流關取來。倘若不能獲勝,甘願治罪。」

  世宗道:「卿雖勇猛無敵,但清流關堅固異常,皇甫暉、姚鳳又是南唐宿將,守禦得法,恐怕難以攻取。」

  匡胤道:「以臣觀之,皇甫暉、姚鳳都是毫無勇敢之人,陛下可以不用憂慮。」

  世宗問道:「皇甫暉、姚鳳向稱南唐名將,屢經大敵,未嘗挫衄。唐主李璟,命他將兵,正是倚仗兩人平日的威名,卿如何說他沒有勇敢呢?」

  匡胤道:「暉、鳳兩人,如有勇敢,早已拒住定遠,不使我兵到此了。即使定遠無險可守,退至清流關,以謀萬全之策。我兵既到,也應開關出戰,以決勝負,不該藏身關內,擁兵自衛。臣說他不勇敢,就是為此。我兵突然進攻,暉、鳳二人,懾于聲威,必定不敢迎戰。主將既已畏怯,軍士更無鬥志,攻取關城,自易為力。臣雖不才,願當此任,奪關破敵生擒暉、鳳就在此舉,陛下請勿疑心。」

  世宗道:「卿既力請攻關,願當此任,想必胸有成竹,可操勝算,明日命卿前往便了。」

  匡胤道:「處事不可遲疑,機會不可失誤,欲破清流之險,除卻驀地掩襲,使他不及防備,沒有它法。陛下既以臣為可任,事不宜遲,就在今日!」

  世宗大喜,遂命匡胤領二萬人馬,前去攻關。匡胤奉了旨意,星夜行進。一路之上,掩旗息鼓,絕無聲響,但令人馬魚貫而行。將近天曉,已行至距關十裡之地。匡胤惟恐天明之後被關內得了信息,便難下手。急命軍士,趕速前行,人馬到關,卻值黎明。關中守兵,尚在睡夢之中,完全沒有知道。直到天已大明,方命偵騎出關,察探敵情。不料關門剛才開放,忽來一員大將,蠶眉鳳目,綠袍青巾,好似天神一般,手提大刀連殺數人。守關兵丁知道不好!急欲閉關,後隊兵馬,早已一擁而進,關內頓時大亂,自相踐踏,死者不計其數。皇甫暉、姚鳳方始起床,聽得外面喊殺連天,不知何故。

  正要命人探問,已接連報稱,周兵殺入關中,兩人驟聞此信,嚇得手足無措,不知如何是好。姚鳳連說:「怎麼了?怎了?」

  身體已經顫動不已。還是皇甫暉略有主意,向著姚鳳說一聲快些走罷!飛奔出室,跳上馬背,連加幾鞭,拼命逃走。姚鳳也就跟著後塵,如飛而去。總算兩人奔走迅速逃得性命,徑向滁州城內去了。只可憐關內的數萬唐兵,出其不意,毫無防備,被周兵一哄進關,大刀闊斧,四下亂殺;又沒了主將,連兵器也來不及攜取,哪有抵抗的能力?只恨沒有長著翅膀,飛不出去,被周兵殺死大半,有一小半僥倖得脫,都向滁州奔逃。

  皇甫暉、姚風一口氣跑至滁州,回頭一看,只見塵土飛揚,旌旗飄蕩,周兵已如飛一般,追殺將來。兩人見了,不禁連聲叫苦,料知預備守城器具,再也來不及了,只得把城外吊橋從速拆毀,還可阻住周兵,使他暫時不得進城,才可料理守禦之事。

  當時一聲令下,吩咐拆橋,許多兵士,七手八腳的把橋板拆卸下來,果然壕寬渠廣,如果不架浮橋,竟難飛越而過!哪裡知道,天下事情最難逆料,皇甫暉、姚鳳以為吊橋既已拆毀,縱然不能永遠阻住周兵,使他不能攻城,也可以略緩須臾,免得一時之間措手不及。誰知竟是出於意外,那大隊周兵,趕到壕邊,一聲呐喊,早已「噗咚噗咚」一個個跳入水中,連那統兵大將趙匡胤,也勒馬一躍,跳入壕內。

  未知匡胤因何跳入壕內?且聽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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