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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回 昏暗連綿大臣竊柄 威權逼迫幼主離宮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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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阮佃夫因使女碰碎了玉杯,當下勃然大怒。便拔出腰間佩劍,舉手揮去,劍鋒正要到使女的頸上時,王道隆高呼:「殺不得!阮公住手!」 佃夫見道隆替使女求情,好生詫異。 便收回寶劍,盛氣問道:「王公有何見示?」 道隆道:「今日為袁夫人壽誕吉期,不宜以一時的憤怒,殺死使女,在宴飲的時間似乎不利,還請三思。」 佃夫聽了,果是不錯,便叱使女道:「今夕暫時饒了你,隔日再取你的命兒!」 那個使女已是死在頭上,道隆片言,便救了她一命,當時便含淚退下。還恐到了明天,佃夫依舊要殺她。哪知佃夫過了一晚,怒氣平息,便也忘懷了。當下佃夫雖未將使女殺死,碎了玉杯,一時不免怏怏。那般知趣的賀客,即紛紛告辭。佃夫也覺疲乏了,遂散宴歸寢不提。 且說宋主彧日夜荒淫,身子不免日虧,便時時患病,偏是他又起了疑心,以為這般多病,是被殺死的鬼魂纏擾。即將舊時的湘東王府第,拆改建成了一座大寺,題名湘宮寺。倍極華麗,費用钜萬。落成的那日,他便排齊了車駕,率領六宮後妃一同齊赴湘宮寺,進香祝禱,祈求神靈暗佑,驅逐鬼魂。 他也不想想:像他這般的荒淫殘忍,即使神佛有靈,早已上幹天怒,還肯暗佑助暴不成!因此他進香之後,還是靈驗毫無,依舊的病魔侵尋。不多時日,已是骨瘦如柴,形容枯槁。在理,他到了這個時候,早好息了猜忌深刻的惡念,安心靜養,他偏是不肯,覺得漸漸自己要保不住了,太子年稚,不能夠親自臨朝,朝事勢必由王皇后臨朝聽政。揚州刺史江安侯王景文,為皇后的長兄,必進位秉權,易生不穩的事情。一旦異圖發作,稚子難保。他便想在未曾去世之前,先剪除了王景文,免生後患。 當下特書手敕,遣人送至景文府第,呈與景文。這時景文正與一客奕棋,見有敕至,即啟敕視畢,仍置局下,複與客相奕。待至一局棋終,收拾了棋子,景文始徐徐取出宋主手敕,與客觀看道:「今上賜我自盡。」 客大驚失色,景文卻神色自若。自書一啟致謝,交與來使,從容服毒而死。使人返報,宋主彧才始安心。 是日晚上,他在睡夢之中,恍惚有人語他道:「豫章太守劉愔謀反,速加預防。」 宋主彧夢中驚醒,再也睡不平穩。待到了曙色一現,便發使持節馳至豫章,將劉愔殺死。從此宋主彧的病勢,益發沉重,心神不寧,疑慮百出,漸漸神經錯亂。 到了黃昏深夜,不時的見神見鬼。道有無數的冤魂索命,常從夢中驚醒,高呼饒命。他到了此時,也是無法可施。特將泰始八年,改作了泰豫元年,暗取安豫的意思。又命寵妃陳妙登,到湘宮寺中,日久的祈禱,偏是神佛無靈,冤鬼益厲,不時囈語連篇。 到了最後的一天,宋主彧卻稍微清醒了些。自知不起,便叫尚書令袁粲、僕射兼鎮東將軍郢州刺史沈攸之、荊州刺史蔡興宗,命加桂陽王休范為司空,褚淵為護軍將軍,劉靦為右僕射,諸人一同入宮,面受顧命,囑共輔太子。褚淵素與蕭道成相善,便薦蕭道成于宋主,稱其賢良,足當大用。宋主彧乃加授道成為左衛將軍,共掌機事。到了那天晚上,宋主彧便一命嗚呼了。年只三十四歲,在位共八年。於是太子昱遂即帝位。 袁粲與褚淵左右輔幼主,嫡母王氏,為皇太后。生母陳妙登,為皇太妃。那時的宋主昱,年只十歲,已經有了一個妃子江氏,也妻以夫貴,受冊為後。一對小夫妻統治內外,怎生能夠?朝中仍是阮佃夫、王道隆專政,袁粲與褚淵是奈何他們不得,只是勉力維持。 總算太平過去了兩年,到了那年的五月,偏是江州刺史桂陽王休範,卻妄動干戈,興兵犯上。 自尋陽出發,直向大雷。於是宋廷方面,由左衛將軍蕭道成出守新亭,征北將軍張永扼守白下,領軍將軍劉靦屯兵宣陽門,前南兗州刺史沈懷明固衛石頭城,右軍將軍王道隆駐守朱雀門。一一佈置舒齊,靜待賊至,便相機迎去。 蕭道成到了新亭。整理城牆,修築守壘才畢,探馬報來,休範的前軍已到了距離新亭不遠的新林境界。到了翌日,休范卻命大將丁文豪往攻台城,自己卻率了大軍直攻新亭。道成出兵迎敵,惡戰了一場,無分勝負,當有屯騎校尉黃回、越騎校尉張敬兒自願至休範那裡詐降,道成大喜。 張黃兩人便出城到了休范營前,恰值休範乘興而出,兩人便大呼稱降,休範招入帳中,仔細盤問,方知道成有意擁戴休範為帝,只是要休範訂立一個信條,日後不得相背。休垘本無材具,甯知是計,便道蕭將軍若不見信,我以二子德宣、德嗣押在蕭將軍處,他終能相信了。遂令二子到道成營中,卻留張黃兩人侍側。當時卻有休范的親信杳垣,勸諫休範,叫他未可深信張黃兩人,恐防其詐。休範死在頭上,哪裡肯聽,反將軍中一切事務,全交給了先鋒杜黑騾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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