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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回 建奇勳帝子獲榮封 捍大患書生殲巨匪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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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楊遇春在白蓮教亂事時光立過大功的,忠勇鷙悍,滿漢各將裡沒一個比的上他。當下接到上諭,立率本部人馬,風馳到衛輝府,由運河西進,直逼道口教營。這道口鎮,濱臨運河,離滑縣只十八裡,糧食山積。李文成因為脛創發作,不能四出指揮,率領精銳死守在此。 遇春一到道口,大呼突擊,飛馬而前,教眾當者辟易,第一仗就獲了全勝。正擬進軍北岸,斫斷浮橋,焚毀渡船,扼守咽喉重地,高撫台很不為然,欽差那彥成也主張候調山西、甘肅、吉林索倫兵到來,再行進戰。小官逆不過大官,只得收兵回營。 仁宗聞知,下詔切責。那欽差、高撫台都受著排宣。那彥成向遇春道:「老哥勇悍善戰,賊人聞風破膽。從今以後,戰陣事情,老哥便宜從事是了。」 遇春道:「深蒙大帥見諒,戰場上事情,瞬息之間千變萬化,事事稟承,原是萬辦不到的事。」 那彥成道:「我也知道呢。」 遇春道:「照參贊下見,道口鎮的賊營倒很緊要,道口不破,滑縣桃源都不能夠克復,滑縣桃源不復,本省怎會有肅清的日子,本省要是不肅清,山東直隸也永遠不會有太平日子。」 那彥成道:「直隸開州之賊,上頭早責成托津辦理了。山東呢,又派了蘇爾慎去,咱們只要顧全河南就是了。」 遇春道:「山東好在有著個劉青天,這劉青天雖然是個文官,開起仗來真拼命,聽說比了武將還要利害呢。」 那彥成道:「你提的不就是山東鹽運使劉清嗎?真是個好官。從前白蓮教亂時,他不過是個知縣呢。王三槐等那麼猖撅,見了他倒很伏伏貼貼。往返虎穴龍潭,宛如慈母訓捷嬰兒,真是史冊上少有的事情。上頭賞他清廉方正,拔升他四川臬台。勒總督跟他不甚合的來,參了他『民社有餘方面不足』八個字,才改授今職的。」 說著,轅門上遞進一角軍報公文來。拆開一瞧,那彥成笑道:「才說起劉清,劉清的公文就到了。倒也虧他,連打三個大勝仗,山東的賊子辦得差不多了。」 原來,劉清在鹽運司任上,聽報李文成發難,山東曹州教眾聞風回應,連夜上院,求見巡撫同興,請他發兵剿捕。同撫台很是不高興,淡淡的道:「老哥是鹽官呀,干係不著自己,何必多費這麼一番心呢。且待陳鎮台有了文報,兄弟自有辦匪,同是國家公事。司裡在川省帶兵剿匪,軍務上略有一知半解。 再者匪徒擾事,緩一日剿捕,就多一處蹂躪。日子愈久,蔓延愈廣,剿捕也愈費事。不然,也決不敢這麼越職犯分的。」 同撫台道:「聽老哥的話,定願自己帶兵辦匪了。」 劉清道:「大帥果然無人可派,司裡去充一回數,也無不可。」 同撫台道:「老哥願去最好。但是今兒已是不及,點兵籌餉佈署起來,至快總也要三五日呢。」 劉清道:「救兵如救火,治賊如治病。日子多了,怕就要費事呢。」 同撫台道:「我總替你幹是了。」 隔了三日,勉強湊足二千人馬,交與劉清。劉清統率了,星夜拔營馳赴曹州去。無奈丞平日久,兵弁享福慣了,慣的身子都嬌嫩起來,走不上四五十裡路,足腫生泡,一個個連天叫苦,三步向前兩步退後的不肯前進。 劉清白乾急沒中用,催了兩遍,軍士們抱怨道:「你老人家坐著馬,舒服的很,哪裡知道步行的苦楚。風又緊,兜著風走路,沙子揉進草鞋裡,揉得滿腳都是泡。一般都是父母皮肉,生在我們身上就這麼的賤,生在你 老人家身上,靴兒襪兒裹著不算,還要乘轎坐馬,就那麼的貴,可知兵不是人當的。」 劉清在馬上聽得,隨叫家丁拿一雙草鞋來,立刻退去靴子穿上草鞋,跳下馬向眾人道:「眾位辛苦走路,我騎著馬舒服,情理上原是很講不過去的。現在我也穿著草鞋走,只願眾位腳步裡緊一點兒,我就受惠不淺了。」 說畢,領著隊飛步前進。從此每日總要趕到八九十裡路。走了兩日,軍士盡都感動,圍住了劉清脆地叩頭:「請統領騎馬,誓願拼命殺賊。」 劉清大喜。一到仿山地方,遇著教眾,劉清身先士卒,陷陣衝鋒,拼命的廝殺。教徒都是烏合之眾,哪裡經的過這麼大仗,早被殺得四散奔逃。陳鎮台聞知戰事,趕忙前來策應,仿山早已平定了。乘勝克復了定陶,於是再戰韓家廟,三戰扈家集,又連獲著大勝。每回開仗,都是劉運台領隊衝鋒,陳鎮台倒在後面策應呢。荊溪周濟山先生有《山東新樂府詠其事》,其辭道: 一聽征鼙怒若雷,波馳鱗骸陣雲開。 歸來卻入將軍帳,更與將軍共舉杯。 教事平定之後,論功升授山東藩台,劉清因為跟大吏不很合意,又不耐薄書錢谷等瑣細事情,自奏請改武職。奏旨改授登萊鎮總兵。以書生而將兵,以循吏而殺賊,以文職而改武,自古到今,倒也不很多見呢。這都是後話。 當下那彥成接著軍報,隨把劉清三戰三捷的事情告知楊遇春。遇春道:「了不得,他一個文官倒立了這麼大功,我們連個道口都沒有打破,真真慚愧死了人呢。」 那彥成道:「參贊如果開仗,兄弟就率領本部人馬替你策應。」 遇春大喜,隨點齊本部人馬,掌號出隊。自己綽槍躍馬,直向軍口馳去。微風拂髯,馬走如飛。回瞧部下軍士,健的都如生龍活虎。遇春督眾前進,大呼奮攻,教眾忙著抵禦,戰鬥方酣,那彥成接應的兵到了,教眾抵敵不住,棄營逃遁。楊參贊那欽差合兵追趕,乘勢克復了桃源。 那彥成要收兵,楊遇春道:「不如趁此進圍滑縣,滑縣一下,大事定了。」 那彥成道:「滑縣就是古滑州的舊治,城牆堅厚,攻之怕不易下呢。」 遇春道:「賊首李文成在滑城中,擒賊必擒王,參贊如何敢畏難?」 說著,流星探馬飛報軍情,稱說:「桃源賊首劉國明,偷入滑城,護李文成出收外黨,西入太行去了。」 遇春道:「城裡頭沒人,咱們正宜乘虛攻撲。」 於是進圍滑城,並力攻打,火炮雲梯兼營並致,只二日就攻下了。軍探飛報:「賊首李文成因脛創大發,不能坐馬,改乘輕車,率領餘賊,避入輝縣山司寨去了。」 遇春道:「趁他窮蹙,可以一鼓殲擒。稍一縱逝,怕就要變成明末流寇之禍呢。」 那彥成道:「此論很是,只老哥連朝苦戰,不太辛苦嗎?」 遇春道:「遇春原不圖享安逸呢。」 於是督率本部人馬,星夜風馳趕到那邊,力攻智取,三五天工夫,早已攻破。 李文成縱火自焚而死,余眾牛亮臣、徐安國等盡被生俘,檻送京師。於是天理教眾悉數蕩平。仁宗下旨加那彥成太子太保,封三等子,楊遇春封三等男。又以強克捷首發逆謀勳績偉大,賜諡忠烈,世襲輕車都尉,並飭於原籍及死事地方建立專祠。 國家真也多事,天理教才平,黃河又決起來了,沖壞儀封等縣數千人口,河督封章入告,請款修堤。仁宗立飭戶部撥款。 戶部尚書回奏:「庫裡存銀已傾,無款可撥。」 仁宗道:「連年用兵,把銀子花得水一般。挨到正用,倒又沒有了。大家想想,可有什麼籌款的法子?」 吏部侍郎吳璥請複開捐輸。大學士董誥道:「賊起多由吏饕民困,倘再要開捐,是吏治重弊也。」 廷臣齊聲附和。仁宗飭群臣「從長籌畫」。過上四五天,上奏章的倒很不少,不過一大半是空言,一小半又都是窒礙難行的。仁完下旨道: 開捐助帑,原非得已之政使,籌畫有方,朕餉何樂是舉。邇因軍餉河工經費浩大,命諸臣籌裕,亦之策類皆空言無事實。最後英和一疏,極陳開捐之弊,而請複名糧,開礦廠事亦難行。中外大臣食君之祿,當思忠君之事。且有生財裕餉之方,但封章朝聞,則捐例夕罷。若徒為書生陳言,朕久已熟聞,無庸贅瀆也。 欲知後事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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