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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回 盟洹南章邯投降 據陳留麗生獻策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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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項羽統率各國之兵,往攻章邯。進至漳南,章邯兵在棘原,兩軍相拒,尚未交戰,章邯因敵兵勢不可當,遂引兵退後以避之。項羽見秦兵退去,率眾追上。秦兵卻又退避。如此數次,章邯終不敢戰。 二世聞說王離兵敗,章邯又畏怯不戰,即遣使至軍,責備章邯。章邯恐懼,命長史司馬欣回到咸陽,面陳軍務。司馬欣星夜趕回京師,直至宮門求見。 趙高平日遇事欺瞞二世,今聞司馬欣到來,恐其面見二世,說出真情,便遣人將司馬欣留住,亦不奏知二世。司馬欣一連等候三日,不但不能面見二世,連趙高亦不能見。暗中探聽,方知趙高有疑章邯之心。自想:「在此非徒無益,且恐有禍!」 遂趁著旁人不在之際,改換平民衣服,逃走而去。不敢由原來官道行走,卻從偏僻小路出了函谷關。趙高聞司馬欣逃去,果然遣人追拿。來人但知向官道尋覓,故司馬欣得脫。 司馬欣回至軍中,便向章邯告知情形,因說:「趙高居中用事,專權欺主,事勢至此,已無可為。今既戰勝,趙高亦妒我之功;不能勝,則不免於死。將軍可細思之。」 章邯聽了,正在憂悶無計,忽報陳餘遣人送書前來。章邯將書拆開,見書中寫道: 白起為秦將軍,南勝楚,北破趙,坑趙卒二十余萬。平日攻城得地,不計其數,竟被秦王賜死。蒙恬為秦將軍,北逐胡人,得地數千里,竟被殺于陽周。何也?皆因功多,秦不能盡封其官爵,故借罪名殺之。今將軍為秦將已三年矣!所失兵卒,不下十余萬。而各國並起,敵兵日多。加以趙高素來迎合二世,今遇事急,亦恐二世殺之,故欲借事殺將軍以塞責。將軍在外日久,與朝臣又多嫌隙,有功亦誅,無功亦誅。且今日天亡秦國,無論智愚之人皆知之。將軍在內不能直諫,在外為亡國之將,一身孤立,欲求保全,難矣!將軍何不回兵與各國結約,一同伐秦,分裂其地,南面為王?比之身遭刑殺,妻、子受禍,豈不遠勝乎! 章邯看罷來書,心中狐疑。乃先遣人到項羽營中,說是「欲來投降,請派人商議投降契約」。項羽便派人與章邯使者會議。只因章邯尚在猶豫不決,所以議了多日,仍未決定。 項羽也料章邯並非實心來降,且恐中其緩兵之計,遂使薄將軍引兵渡過三戶津,與秦兵交戰,連勝兩陣。項羽又盡起大兵進擊秦國,大破之。章邯連敗數次,折了許多兵卒。又料趙高不肯派兵救應,自覺勢窮力竭。旁有都尉董翳,便力勸章邯投降,章邯之意始決。 章邯再遣人向項羽陳請。項羽密召諸將商議道:「我兵糧餉不足,不如聽其歸降。」 諸將皆言甚善。項羽遂受了章邯之降。擇定日期,項羽與章邯設盟于洹水之南、殷國故墟之上。 章邯見了項羽,流涕訴說趙高之奸。項羽用好言安慰,乃立章邯為雍王。因其初降,未可深信,故不使領兵,留在楚軍中居住。章邯長史司馬欣,本是項梁故人。項梁前在櫟陽犯事,被拘獄中。司馬欣時為櫟陽獄吏,項梁托人說情,司馬欣將項梁開釋,算是項梁的恩人。所以項羽便命司馬欣為上將軍,帶領秦卒二十余萬人前行,項羽項自統各國之兵四十萬人為後繼,由河南一路長驅而進。 當日沛公與彭越攻打昌邑不下,遂棄卻昌邑,別了彭越,引兵西進。一日,行至高陽,安下營盤。正擬預備攻城,忽報:「有高陽人酈食其在外求見。」 原來酈食其本儒士,時人稱為酈生。性喜讀書,家貧落魄,無以為生,乃屈身為裡中監門吏,藉以過活。說起監門,本極微賤,平日被官吏呼來喚去,如同牛馬。惟酈生與眾不同,縣中官吏都不敢命他作事。只因他是讀書人,學問既好,又有口才,不過因貧充當監門,掛名給餉,所以無人敢慢。一縣之人,遂皆呼為「狂生」。 酈生見天下大亂,自負多謀足智,便欲擇主而事,建立功業。其時,陳勝、項梁部將引兵行過高陽者,不下數十人,酈生每從旁探問來將平日性情行事,大抵度量褊狹,拘守套禮,遇事自用,不能聽從遠大之計,酈生因避匿不與相見。此次沛公兵至陳留城外,部下有一騎兵,即酈生裡中人。平日沛公時時問其鄉中有無賢士豪傑,騎兵卻未言及酈生。 恰好騎兵因事由陳留告假歸家,酈生便向騎兵道:「聞說沛公待人侮慢,所謀遠大,此真我所願從之人,但恨無人為我介紹。汝此去見了沛公,可說道:『臣裡中有酈生者,其人現年六十餘,身長八尺,人皆稱為狂生。彼常自辯並非狂生,今仰慕沛公,意欲來見』。」 騎兵答道:「沛公素性不喜儒生,人有頭戴儒冠來見者,沛公每取其冠,置之地上,小解其中。又與人言,往往大罵。據吾觀之,不可用儒生名義與說。」 酈生道:「汝且為我言之,我自有道理。」 騎兵回到軍中,果照酈生所教說與沛公。及沛公至高陽,挪生遂往軍門求見。守門人持名帖入報,沛公問道:「是何等人?」 守門人答道:「狀貌似是書生,身服儒衣,頭戴高山冠。」 沛公道:「可與之說我方有事於戰爭,無暇接見儒士。」 守門人走出,轉達沛公之語。酈生聽罷,怒目按劍,大聲喝道:「奴才!再入對沛公言,吾乃高陽酒徒也,並非儒土。」 守門人不意中被他一喝,大驚失色,將手中名帖直落於地,急忙跪下將名帖拾起,回頭走入。向沛公道:「來客乃是天下壯士,大聲喝臣,臣一驚,竟至失落名帖!」 因備述酈生之語。 沛公聞言,乃傳酈生進見。酈生聞命入內,卻見沛公高坐床上,張開兩足,一邊一個女子,正在替他洗足。見了酈生,安然不動。酈生走近,長揖,說道:「足下欲助秦攻各國乎?還是欲率各國破秦乎?」 沛公罵道:「豎儒!天下苦秦暴虐已久,故各國並力攻秦,何言助秦攻各國乎?」 酈生道:「既欲聚合義兵,共滅無道之秦,見了長者,不宜如此倨傲。」 沛公聞言,急命罷洗,起立整衣,延請酈生上坐。 酈生因言戰國時辯土「合縱連橫」之事。沛公歡喜,留飯,問以進取之計?酈生道:「足下率領烏合之眾,不滿萬人,便欲直入強秦,此真如探虎口!今欲建立大功,不如暫駐陳留。 陳留為四通五達之地,據天下之要衝,城堅易守,積穀甚多。 臣素與其縣令相識,請往說之,使其來降。彼若不聽,足下引兵攻之,臣為內應。既得陳留,據其城而食其粟,招集四方之兵。兵勢既盛,乃可橫行天下矣!」 沛公從其計,遂使酈生往說陳留縣令。 酈生夜至陳留,見縣令說道:「方今秦為無道,天下反叛,足下能順人心,可成大功。若一意堅守危城,禍不遠矣!」 陳留縣令驚道:「秦法甚重,妄言者皆遭族誅。先生如此見教,吾實不敢從命,幸勿再言。」 酈生見說他不動,便與談論他事。 縣令因留酈生同宿。酈生到得夜半,乘縣令睡熟,就床上殺死,割下首級,用物包好,持在手中,悄悄走出縣署,逾城而去。 直到沛公軍中,見了沛公;備述其事。 次日,沛公引兵到陳留城下,用長竿挑取縣令首級,與城上人觀看。說道:「汝縣令之頭,已被吾取得,汝輩速降,可免一死。若後降者,當先斬之。」 城上人見縣令已死,大眾無主,遂開城出降。沛公據了陳留,四出招兵,得萬餘人,乃封酈生為「廣野君」,並用其弟酈商為將,領兵前進。欲知如何,且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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