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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回 勸親政翁師傅薦賢 興醋波瑾珍妃被謫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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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光緒帝叫總管去傳翁師傅進來,不多一會兒,翁同龢隨著總管匆匆地走到禦書房。禮畢,賜了坐。光緒帝便憤憤地說道:「俺空有了這身登九五、天下至尊的名目,連一個妃子也無法庇護,不是很慚愧麼?」 說著,便把瑾珍二妃給皇后痛打的事一一說了。翁同龢聽罷,便乘間奏道:「愚臣早曾言及,陛下政權旁落,須設法收回來,然後獨斷獨行,一件件地做去;將來威權在握,休說皇后親王們,就是皇太后也得懼怕三分呢。」 光緒帝點頭說道:「師傅的話的確是治本的方法。收回政權這個意思,俺也不知籌劃幾次,只是礙著太后和一班親王在那裡,叫俺怎樣做起?一時想不出兩全的計劃來。」 翁同龢沉吟了一會,奏道:「法子倒有一個在這裡,不知陛下有膽量去做了麼?」 光緒帝道:「那只要有利於俺的,都可以實行的。就是俺真個去做了出來,太后和親王們也不見得拿俺怎樣。」 翁同龢說道:「既然這樣,陛下可趁著太后終日在頤和園行樂的時候,對於外任大吏的奏牘,揀可以獨裁的,便一一批答了;萬一關係緊要一些的,始同太后去商量。太后那時大有樂不思蜀的光景,見陛下如此,樂得安閒一點,決不會疑心的。因太后素知陛下忠厚真誠,諒無專政之意,所以想不到這一著。以後照這般一天天地下去,即有緊急事,也不用同太后酌議了。這政權不是從不知不覺之中還了過來嗎?那時再把幾個舊時的親王臣子的權柄一齊削去;將舊日的不良制度,大大改革一番。國事日興,天下大治,中外讚揚,都說陛下是個英明之主咧。到了這時,太后即使要來干政,也自知望塵莫及了,還怕甚麼呢?」 光緒帝聽了翁同龢一席話,不覺高興起來,道:「師傅替俺為謀,自然很不差的。不過滿朝之中,很忠心於俺的,師傅之外,只有李鴻章還耿直些,但怕他未肯冒這個險。余如劉坤一等,又均為外臣,一時不便內調。但俺的左右無人,算起來沒有一個不是母黨;連內侍閹奴也常常偵察俺的行動。這般到處荊棘,算有三五個親信之臣,辦事一定很為掣肘呢。」 翁同龢忙奏道:「講到人才,倒不愁沒有,本朝很有幾個傑出之士。可惜一班親王弄權,將他們埋沒了,說起來真也可歎之至!」 光緒帝說道:「如今事迫了,翁師傅但有能幹的人才,舉薦出來,俺立刻把他升遷重用就是了。」 翁同龢奏道:「愚臣那年做會試總裁的時候,在許多舉子當中選著一個才具極優的人,給他中了第七名進士,現任著工部主事。因他職分甚小,不能上達天聽,所呈的幾種條陳被大臣扣留壓下了。此人姓康,名有為,號叫長素,是廣東南海縣人。他在南方有聖人之目;就是他自己,也很自命不凡。他還有一個弟子,叫做梁啟超,學問也極淵博;而且,所發的議論也深知世界大勢。陛下如欲整頓朝政、一意革新者,非用此兩人不可。」 光緒帝聽罷,欣然說道:「師傅既有這等能人,何不早說?俺若曉得,早就擢升他了。」 翁同龢奏道:「皇上如一意革新,事還不遲,慢慢地入手做起來就是了。但切一可鋒芒太露,使太后疑心,那就是累贅了。」 光緒帝聽了,不住地點著頭道:「師傅言之有理,俺就隨時留心進行吧。」 說道,便叫翁同龢退去,自己也回到後宮去了。不談光緒帝君臣在禦書房計議,單講那天西太后下了停止慶祝的詔書以後,心上老大的不快,幸虧惇王在一旁乖覺,忙奏道。」 到了萬壽的那天,老佛爺仍進頤和園去,奴才們也得替老佛爺叩頭,希望賞一杯壽酒哩。」 這幾句話才把西太后的怒氣漸漸地平下去,只略略點一點頭;當下由一班宮女們簇擁了太后到後宮進福壽膏去。西太后正在榻上吸著鴉片煙,忽然李大姑娘進來,在太后耳邊低低說了幾句,太后立時大怒,連叫:「把這兩個妖精抓來,待俺親自問他。」 李蓮英在一旁會意,趕緊出去叫小太監去傳瑾珍二妃來見太后。不一刻,瑾珍二妃隨著小太監進來,二人戰戰兢兢地行過了禮,站在一邊。 西太后一見二人,早怒氣上升,便大聲喝道:「你這兩個狐媚子做的好事!可恨迷惑了皇上,還要干預政事,難道我朝沒了家法麼?妃子敢這樣放肆,還當了得!」 說著,連聲命取家法過來。這時,光緒帝聽得瑾珍二妃被太后召去,怕有不測的事,於是也匆匆地趕來;太后正要喝打二妃。可憐珍妃被皇后責打的創傷還不曾平復,今天見又要受刑,不覺哭得如帶雨海棠似的。光緒帝見了這般情形,便禮也不及行,忙跪下說道:「聖母責罰她兩個,究竟為什麼事情呢?請明白示下了,再加刑不遲。」 西太后怒道:「她兩人這樣膽大,都是你寵的。你問她兩個可曾私通外臣,文廷式是和她兩個什麼稱呼,就可明白了。」 珍妃見說,忙叩頭道:「文廷式雖系婢子的先生,但已多年不見了。」 西太后冷笑道:「多年不見,你卻幫著他賣官鬻爵;天天見面,不知要鬧到怎樣呢?」 說罷,喝叫用刑。光緒帝忙代求道:「聖母的明鑒!她二人私通外臣,決沒有這回事,還請饒恕她兩個吧。」 西太后怒道:「你還替她二人隱瞞麼?今日非打她兩個不行。」 光緒帝見說,只得一味地哀求。李蓮英也在旁作好作歹地求著,西太后只把臉一沉,道:「既然你們都這般求情,刑罰就免了,降級是萬不能免的。」 便喝聲把她兩人降為貴人,幽禁半年;誰敢替二人求告的,便家法從事。 這諭旨一出,就有幾個太監過來,擁著瑾珍二妃去羈禁了。 光緒帝見事已弄糟,諒求也無益,只得揮著一把眼淚退了出來。但是始終不明白兩個妃子為甚要犯幽禁的罪名,一頭回宮,心裡只是想著。又因瑾珍二妃被禁,益覺得冷清之極,十分無聊,就長籲短歎地垂起淚來。恰巧內監寇連材侍候著,他見皇上悶悶不樂,就過來慰勸。 光緒帝一面歎氣,一面將拘禁兩妃的事講了一遍,便恨恨地說道:「俺不知她二人犯了何罪,卻受這般的糟蹋!」,說道,連連頓足不已。寇連材聽了,跪奏道:「這一定又是李蓮英的鬼戲了。陛下還記得養心殿上引見那個侯補道徐誠的事麼?這徐誠是李蓮英的拜把兄弟,陛下弄得他當場出醜,李蓮英自然要記恨在心,乘機報復了。」 光緒帝一聽寇連材的話,便恍然大悟。從此皇上收回政權的那顆心越發地急了。 不過,皇上引見外任官吏,為什麼會涉及瑾珍二妃的呢? 講起來,這事很有一段因果在裡面。原來,文廷式本是一個翰林;清廷的朝臣,要算翰林院最清苦了,倘沒有運動外放時,猶如寺觀中老雄雞一樣,永遠沒有出山的日子。就是有錢運動了,也要手腕敏活,否則外放出去,還是弄不到好缺,仍然窮苦非凡,那麼,倒不如縮著尾巴躲在翰林院中好了。因一經外放,就得負擔責任,一個不小心,腦袋便要搬家;若做翰林,只要安分守己,多吃飯少開口,是沒有什麼風險的。不過只賺一點死俸祿,永不會發跡的,所以有窮翰林的綽號。但俗語說:要發財,去做官。做了官仍然這般困苦,誰耐得住呢。閒話少說,且言歸正傳。 卻說這文廷式雖是個翰林,他和瑾珍二妃的確有師生之誼。因此他仗著女弟子做著貴妃,免不了借勢行事,幹此運動官爵的勾當。人家見他是貴妃面上,也就眼開眼閉含糊過去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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