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歷史演義 > 清代三百年豔史 | 上頁 下頁 |
第二十一回 冰天雪窖幕促歸帆 錦簇花團尹衙催合巹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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涵春閱罷,將信遞與公子。公子看一行,泣一行,不知不覺,跪在涵春面前。涵春應該以德報德。王夫人知道這個玄妙,先將花三改了裝,留在身伴,慢慢勸涵春納為簉室。上上下下,稱她花姨娘。涵春從此安居樂業。只探聽大將軍的近狀,不到幾時,降了杭州將軍。一連十八級,降到城守尉。終究羅織了九十二大罪,賜令自盡。涵春將公子改姓了王,只是郡名有別。 如今還說常州延年郡王姓,便是羹堯後人呢! 羹堯既經伏法,又去擺佈隆科多。各省督撫,換了李衛、田文鏡幾個人,都不是科甲出身。只有尹泰的兒子尹繼善,系雍正元年進士,六年之間,已由翰林出為江蘇巡撫。每遇奏對時際,雍正令其學李、田所為,並及鄂爾泰。繼善謂:「李衛,臣學其勇,不學其粗;田文鏡,臣學其勤,不學其刻;鄂爾泰,宜學處多,臣亦不學其愎。」 雍正聽了,也覺得語語中肯,便調升雲貴總督。 這繼善原是尹泰簉室徐氏所生。論到母以子貴,徐氏盡可請封。偏是尹泰家法森嚴,繼善出撫江蘇,徐氏還是青衣侍立。 繼善格于父命,也不敢妄贊一辭。此次陛見回京,雍正忽然問:「汝母受封與否?」 繼善正欲陳奏,雍正道:「朕知汝意,汝庶出也。嫡母封,生母未封。朕即有旨。」 繼善拜謝下來,歸稟其父。尹泰非惟不喜,反致大怒,責備繼善道:「汝欲尊所生,未啟我而遽奏上,欲以主命壓我耶?」 迫使受杖,連孔雀翎均墮地上。徐氏想到禍由己起,只得替兒子長跪請免。正在紛擾未了,閣者來報有內監宮娥四人,奉旨齎物前來。尹泰率領繼善,只好迎了出去。那宮娥傳旨要面見徐氏,代為妝束,自有家人引導入內。宮娥見了徐氏,將翬衣翠茀,獻了上去,並將徐氏扶在榻上,你也袨服,我也祿餙,重新梳了雙叉寶髻,珠釵瓔珞,垂被滿面。外面王公的福晉,大臣的命婦,以及夫人、格格陸續而至。車如流水,馬如游龍,把尹泰的衙門,鬧熱得花團錦簇。兩個太監,更是七手八腳,督飭人夫,掛燈結彩。尹泰不知是何作用,又不好去問太監,太監口口聲聲是奉佛爺的旨。看看內外措置完備,又報滿漢內閣學生,捧璽書到衡了。 兩學士從中門而入,高呼:「有詔,尹相國泰,同夫人徐氏,尹總督繼善,跪聽宣讀。」 曰:大學士尹泰,非藉其子繼善之賢,不得入相。非側室徐氏,繼善何由生?著敕封徐氏為一品夫人,尹泰先肅謝夫人,再如詔行禮。 宣畢,便有宮娥扶起夫人,南面坐定。尹相國一想:「這真惡作劇了。丈夫拜婦人,此卻何典?」 然又不敢違旨,只好聽憑太監引著,拜了夫人。夫人驚欲起立,早被宮娥按住不能動彈。相國拜罷,仍由宮娥太監,扶著二老,紅氍毹上,重行結褵合巹的儀注。文官自王公親貴,以至翰、詹、科、道,武官自步軍統領,以至各級侍衛,俱奉旨前來賀喜。雍正特賜內府梨園,為兩老稱慶。是晚華燈璀璨,仙樂鏗鏘,畫屏與銀燭齊輝,檀板共金尊並奏。這班福晉、格格、夫人、命婦,向徐夫人你也一觴,我也一盞。徐夫人年雖望六,反弄得有點靦腆。 倒是尹相國豁達大度,杯到酒幹,對著大眾道:「皇上的隆恩,諸公的特寵,為著尹泰的家事,簪裾袍笏,蹌躋一堂,尹泰實在慚愧得很,感激得很!但尹泰衰齡七十,崦嵫日暮,紅不多時。兒子繼善雖則忝綰疆符,究竟閱歷不深,升遷太驟。皇上是英明不過的。受恩愈重,圖報愈難,總要諸公顧念尹泰舊交,隨時督教,使繼善不墜家聲,尹泰也無餘望了。」 座中順承郡王錫保道:「相國福壽曼長,令郎必相門出相,鹽梅曲蘖,正是公家世業呢!夫人齊眉偕老,尤在意中。今日花燭重諧,我等定要送入洞房。讀了相國的定情詩,明早才可覆旨。快請相國下筆罷!」 諸人也眾口一詞。 尹泰無可推辭,便匆匆寫了四絕,道: 象服笄辦出尚方,輝煌第一拜雲章。 君恩為寵臣家渥,宮燭雙籠護洞房。 畫堂深處軃花枝,重鬥蛾眉亦入時。 寄語紅氍毹上立,白頭是否舊丰姿? 新婚酒罷倩孫扶,不信郎君即老夫。 角枕錦衾資點綴,今兒補繪合歡圖。 望望銀河佇鵲橋,紅情綠意此良宵。 為卿道歉卿須記,辜負香衾事早朝。 諸人看了詩稿,一齊告辭。那些寶馬香車,仍是徐夫人斂袵相送。宮娥太監,一直將二老送歸寢室,才肯回宮。 次早尹泰、尹繼善,遞了謝恩摺子。徐夫人按品大妝,要到宮中朝見皇太后、皇后,兩宮又賞了些珍物。繼善赴雲南本任去了。尹相國隨朝辦事,看得雍正阿其那一案、塞思黑一案,還有浙江汪景祺的《隨筆》之獄,江西查嗣庭的《出題》之獄,故禦史謝濟世的注釋《大學》之獄,身戮家破,不一而足,未免心懷惴惴,還叫繼善安分供職,不要招尤速謗,累及老父。 那朝中又你攻我擊,來集矢隆科多了。先革去一個太保銜,繼又革去尚書,遣他去辦理阿爾泰邊界事務。到得拿問轉來,還有議政王大臣,奏劾他私藏朱筆的罪,但是沒有確證,不能定他的案。正是:壁上幻蛇空有影,釜中功狗必須烹。 欲知後事,且聽下文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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