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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卷 侯景分屍懲大惡 武陵爭帝失成都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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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笑而止,明日又議於後堂,會者五百人。上問之曰:「吾欲還京,諸卿以為何如?」 眾莫敢先對。上曰:「勸我去者左袒。勸吾留者右袒。」 一時左者過半。武昌太守朱買臣言於上曰:「金陵舊都,山陵所在,荊鎮邊疆,非王者之宅。願陛下勿疑,以致後悔。臣家在荊州,敢不願陛下留此?但恐是臣富貴,非陛下富貴耳。」 帝乃使術士杜景豪蔔之,對曰:「留此不吉,但陛下欲去不果。」 退而謂人曰:「此兆為鬼賊所留也。」 帝亦以建康凋殘,江陵全盛,不樂東下,卒從僧祐等議。 一日帝正視朝,忽報益州刺史、武陵王紀僭稱帝號,舉兵大下,欲奪江陵。帝聞之大懼。你道武陵王紀為何而反?紀字世詢,高祖少子,最承寵愛。 始命為益州刺史,以路遠固辭。高祖曰:「天下方亂,唯蜀地可免,故以處汝。汝其勉之。」 紀欷歔而去。性勤敏,頗有武略。在蜀十七年,南開寧州、越雋,西通資陵、吐谷渾,內修耕桑鹽鐵之政,外通商賈遠方之利。財用饒多,器甲盈積。當台城被圍,直兵參軍徐怦勸其發兵入援,紀不應。及聞武帝凶問,遂有自帝之心。或報湘東王興師進討,呼其小字曰:「七官文士,焉能匡濟?」 左右諛之曰:「他日主天下者,非殿下而誰!」 紀大喜。一日,內殿柏木柱繞節生花,其莖四十有六,靡麗可愛,狀如芙蕖,遍召諸將視之,皆雲主有大吉。紀以為受命之符,乃于承聖元年四月,即皇帝位,立於圓照為皇太子,圓正等皆為王。以永豐候撝為征西大將軍、益州刺史。徐怦苦口固諫,紀大怒,其後誣以謀反,執之至殿,謂曰:「爾罪當誅,以卿舊情,當使諸子無恙。」 怦對曰:「生兒悉如殿下,留之何益?」 紀乃盡誅之,梟首於市。永豐侯撝歎曰:「王事不成矣。善人,國之紀也。今先殺之,不亡何待?」 紀既僭號,未即舉兵入犯。時太子圖照鎮巴東,啟紀雲:「侯景未平,荊鎮已為賊破,宜急進兵。」 紀信之,遂留永豐侯撝及太子圓肅守成都,親率大眾,由外水東下。舶艫蔽川,軍容甚盛,將至巴東,知侯景已平,頗自悔,召圓照責之。照曰:「景賊雖除,江陵未複,陛下既稱尊號,豈可複居人下?」 紀以為然,遂進兵。 陸法和豫知蜀兵必來,築二城于硤石,兩岸運石填江,以鐵鎖斷之。紀不得前,乃遣其將侯睿引眾七千,攻絕鐵鎖。法和不能拒,遣使告急。時任約在獄待決,帝赦而出之,以為司馬,使助法和拒紀,謂之曰:「汝罪不容誅,我不殺汝者,本為今日。」 因撒禁兵配之,又使將軍劉芬與之俱,帝嘗與紀書雲:「地擬孫、劉,各安疆境,情深魯、衛,書信恒通。」 紀不答。至是又複與書雲: 甚苦吾弟,季月煩暑,流金鑠石,聚蚊成雷,以茲玉體,辛苦行陣,乃眷西顧,我憂如何。自獯醜憑陵,候景叛換,吾年為一日之長,屬有平亂之功,膺此樂推,事歸當壁。弟還西蜀,事制一方,我不禁也;如曰不然,於此投筆。友于兄弟,分形共氣。兄肥弟瘦,無複相見之期;讓棗推梨永罷歡愉之日。上林靜拱,聞四鳥之哀鳴;宣室披圖,嗟萬始之長逝。心乎愛矣,書不盡言。紀亦不報。 先是帝患蜀兵難禦,遣師求援於西魏曰:「子糾親也,請君討之。」 時西魏宇文泰本有圖蜀之心,喜曰:「取蜀制梁,在茲一舉矣。」 乃命大將尉遲回,統領精卒二萬、騎萬匹,自散關進兵伐蜀,直攻劍閣。守將楊乾運聞魏師至,歎曰:「木朽不雕,世衰難住。國家巨寇初平,不思同心協力,保國安民,而兄弟尋戈,此自亡之道也。我奚以禦魏哉?」 遂開關降。回乃長驅直前,進襲成都。時成都見兵不滿萬人,倉庫空竭,永豐候出戰,大敗入城。回遣人招之,遂與宜都王圓肅率文武詣軍門降,成都遂失。 卻說紀在軍中,以黃金一斤為餅,餅百為篋,銀五倍之,錦彩稱定。每戰,懸示將士,而不以為賞。其將陳智祖,請散之以募勇士,弗聽,由是士卒解體。及聞魏寇深入,成都孤危,欲前則根本將傾,欲退恐東軍乘之,憂懣不知所為。乃遣其子江安候圓正詣荊州求和,請依前旨還蜀。帝知其將敗,不許,下圓正於獄,密敕王琳截其後,任約攻其前。於是前後夾攻,拔其三壘,兩岸十四城俱降。紀不獲退,只得順流東下,將士稍稍逃亡,將軍樊猛追之,眾大潰,紀以數艦自保,猛圍而守之。帝聞紀敗,密敕猛曰:「生還不成功也。」 猛乃引兵直犯紀舟。紀在舟中,繞床而行,見猛登舟,以金一囊付之曰:「用此雇卿,送我一見七官。」 猛曰:「天子何由可見?殺足下,金將安之?」 遂斬紀,及其幼子圓滿。陸法和收太子圓照送江陵,帝絕紀屬籍,賜姓饕餮,圓正聞敗,號哭不絕聲。及見圓照入獄,責之曰:「兄何亂人骨肉,使痛酷若此?」 圓照唯雲計誤。帝命並絕其食,至齧臂相啖,十三日而死。遠近聞而悲之。斯時蜀患既除,境內鹹服,江陵可謂安枕。但未識從此以後,果得相安無事否,且俟下文再述。 {王偉不願名義,勸侯景滅梁以圖大位。景雖有賊智,豈能竊 ,偉欲為賊之臣,卒不可得,賊中之下愚也。湘東猜嫌成性,幸有僧辯、霸先輔之,始得殲滅景賊。即位後,時懷懼心何如保全兄弟,各鎮一方,治則有磐石之安,亂則成犄角之勢耶?武陵當侯景叛亂,不知進討,乃惑於殿柱開花,輒生妄想湘東書以講解,終不知變。卒至魏師入蜀,轉眼之間,失其根本,父子受誅,愚之甚者也。自古以來,無論家國,未有手足不和,而能興發者。現此可為殷鑒。}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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