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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一九回 新仇舊恨清帝入空門 燕唱鶯啼吳藩登大位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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癩和尚撫掌道:「阿彌陀佛!西方路上有蓮台,無葉無枝雪玉堆。」 順治帝道:「色是空兮空是色,碧雲擁護踏風來。」 癩和尚笑道:「好了!好了!女菩薩等夠多時了。」 順治帝道:「哪裡的女菩薩?」 癩和尚合掌閉目笑道:「玉泉宮的女菩薩師父難道忘了嗎?」 順治帝笑道:「真的嗎?」 和尚笑道:「似真似假,似假似真;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。」 順治帝大笑道:「好!好!」 於是那癩和尚挑起香擔,順治帝拿了拂塵念珠,托了紫缽,師徒兩個上清涼山去了。 後人見清涼山五臺山上,于月白風清的時候,常有一對璧人徘徊於碧樹綠蔭中,如迫近瞧看便忽然不見。時人詠清涼山詩,就中有一首七絕道: 綠楊香草氣如蘭,倩影雙雙夜漏殘。 古刹紅牆留古跡,梵聲豔影兩清寒。 相傳清涼山上的倩影,一個是順治帝,一個是董小宛。夕陽西垂,暮色蒼茫中就可以見兩人攜手往來山麓,俗人指為仙跡。 那時清廷的諸親王,四處找尋順治帝,毫無影蹤。皇太后也無可如何,只得召洪承疇進宮。商議了半天,當即擬成遺詔。 一面宣傳出去,謂順治帝暴崩,召集親王大臣,奉皇太子即位,改明年為康熙元年。諡順治帝為世祖皇帝,尊佟佳氏為太后,晉皇太后為太皇太后。順治帝暴崩的消息傳播開去,一時議論紛紛,很多揣測之辭。當時專制帝國,就是耳聞目睹也不敢直道。到了乾嘉時代,才稍有人吐露出來,但也不能直書,不過假名記載罷了。 在康熙帝嗣位後,太皇太后想起小內監跟順治帝往西山,董小宛有「清涼山再見」的一句話。於是同了八歲的小皇帝康熙繼統年只八齡,駕著鑾輦臨幸清涼山。到了清涼寺了,有一個癩和尚,閉著一隻眼,歪斜著嘴。渾身的泥垢足有三四寸厚,坐在石階上捫虱。見太皇太后和康熙帝進寺,也不知道迎接行禮。太皇太后問他的話,三句不答兩句。再和他說話,卻是耳朵聾的。太皇太后問了他半晌,仍然沒有頭緒,只得和康熙帝遊玩了一番。見山色如黛,松聲盈耳,流水潺潺,悵望了一會兒,掃興而歸。 光陰如箭,轉眼這位康熙帝已有十二歲了,居然臨朝聽政。 批答奏牘,雖元勳老臣也為折服。而對於政事尤為明察,朝中大小臣工都凜凜自守,不敢有非分之行。這時因三藩變叛的風聲日緊,康熙翻閱舊諭,見有命平西王吳三桂率師出鎮關東一節。便召內大臣鼇拜問道:「平西王吳三桂,至今猶坐鎮滇中,這上諭是幾時頒發的?」 鼇拜奏道:「三桂擁有重兵,先皇曾有諭旨,令他移鎮。三桂挨延不應,本應削藩逮問,恐一旦激變,所以因循未敢實行。」 康熙帝怒道:「目下天下日漸太平,使外藩坐擁大兵,終非朝廷之福。宜設法解除他們的兵權,自應從稱師入手。他如不聽,只好出兵征剿一途了。」 鼇拜頓首稱是。康熙帝便親下手諭,著平西王吳三桂即日移師關東,如再遷延,是藐視國法。又命豫撫哈銘,總督蔡毓榮,雲南撫台魯鏡元暗中秘密戒備。提防三桂有變,立即會師征剿。那道上諭下來,吳三桂接著,忙召諸將商議。夏國相攘臂大叫道:「王爺如今日再不自決,只好束手待斃了!」 吳三桂見清廷相煎過急,使自己不得不然。正在遲疑的當兒,恰好總兵郭壯圖從外進來。聽說清廷欽使來催促移師,不禁大怒道:「咱們若移師關東,是就死地去了,這如何使得。咱們橫豎有將來的一天,不如今天干了吧!」 說罷,拔出佩劍來,把欽使飛起一劍,揮作兩段。吳三桂大驚道:「斬了欽使,這禍可不小了。」 夏國相說道:「事到了這樣,騎在虎背上就幹他一遭。」 郭壯圖大叫,「反了吧!反了吧!」一聲吆喝,胡國柱、高大節、馬雄、馬寶等一齊叫道:「反了!」 於是各人紛紛上馬,調兵的調兵,佈置的佈置,霎時風聲傳揚開去。 吳三桂反叛的聲浪,宣傳得無人不知。豫撫哈銘這時已接到密旨,一面佈防,一方面命總兵何文雄,統兵進剿。三桂的部下,以胡國柱為先鋒,領兵抵禦。一場鏖戰,清兵大敗。胡國柱星夜追逐,連破清軍四十四寨、二十三城,軍聲大震。總督蔡毓榮,親統六師來戰,被夏國相伏兵中道,驟起邀擊。清兵又複大敗,蔡毓榮夜遁貴州,夏國相追蹤進兵,貴撫孫叔雍開城迎降。 三桂大兵進了貴州,蔡毓榮駐屯不住,只得退守桂林。吳兵一路進軍,勢如破竹。不到一年,雲貴及兩廣,凡永曆帝舊有的地方,以前經清兵攻陷的,此時都歸了三桂。時孫可望已降清被殺,靖南王耿清忠在福建響應三桂,平南王尚之信也起事粵中。三桂兵克四川,一時聲勢日振。這時部下諸將,見地段漸廣,看著大事已很有希望,便大家商議好了,上疏勸進。 三桂再三地謙讓,末了推辭不得,擇日築壇即皇帝位,國號曰周。改是年為利用元年,以夏國相為宰輔,胡國柱為大將軍,郭壯圖為左將軍,馬雄為右將軍,高大節為總兵官。其餘大小將士都按級封賞。 這樣一來,清廷大震。急將總督蔡毓榮革職,以前豫撫圖海為征西大將軍,趙良棟為副,任傅宏烈為參軍,張勇為先鋒。 大兵浩浩蕩蕩,殺奔雲南而來。其時張勇欲先取兩粵,傅宏烈獨謂不可,趙良棟也附從宏烈,張勇很是反對,弄得個老於戎行的圖海,被他們爭得沒了主意。傅宏烈說道:「雲南是吳三桂巢,擒賊擒王,破敵必先搗其巢。雲南若一有失,周軍全功盡棄,各省必率眾來救。那時俺們領兵,從間道進攻,取兩粵和川中無異反掌。羽翼既除,還怕三桂飛到天上去嗎?」 圖海見說,毅然說道:「傅參軍的議論有理。」 當即下令,進撲雲南。 這時,夏國相方駐兵瓊崖,聽得雲南被困,匆匆地引兵回救,清兵抵擋不住內外夾攻,暫退五六十裡下寨。圖海急和傅宏烈、趙良棟互相計議道:「吳三桂軍馬銳氣正盛,俺們和他力敵,終非他的對手。為今之計,只有先去他的外援,使他軍心渙散,然後雲南不難一鼓攻破。」 傅宏烈笑道:「三桂外援不過耿、尚兩王罷了。倘能除得此二人,三桂勢孤,自破之不難了。」 圖海撫掌道:「俺正為這個緣故,籌思了好幾天,卻沒有良策。」 傅宏烈奮然起立道:「耿、尚兩人,雖已響應三桂,其志並不甚堅,只須有人說以利害,保管他棄了三桂來降。 某不才,願憑三寸不爛舌說耿、尚兩人投誠如何?」 圖海道:「參軍忠忱可嘉,只是太嫌冒險。萬一不成,那不是枉送了性命?」 傅宏烈笑道:「人誰不死,某就死在耿、尚手裡,也為國而死,又有什麼悔恨。」 說畢便退入後帳。 第二天上,傅宏烈只帶了兩名親隨,辭了圖海,先往福建去說靖南王耿精忠。那耿精忠是耿仲明的孫子,父名繼茂。清兵進關,耿仲明血戰保定,身中六槍,得反敗為勝。順治帝定鼎,封耿仲明為靖南王。仲明病死,繼茂襲爵。不多幾時,繼茂也死了。耿精忠統了他祖父的部眾,仍襲靖南王的封號。吳三桂雲南起事,約精忠援助,精忠便在福建變叛起來。不知傅宏烈怎樣說降耿精忠,再聽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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